津渡(35)到省教科院跑课题
文|大尾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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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冬至,麻校长的效率很高,在全校行政会上宣布:根据党委会研究结果,实行党委领导下的各处室轮岗制。各处室打破职责界限,接受党委的工作安排。
东方对于权力和思路创新有了新的认识,之前他觉得以教工团委书记的身份,去干教科室的事,名不正,言不顺,还得罪人。谁知麻校长一个会议,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个难题。
陈克喜亲自找到东方,商量小煤矿转让的事,在上次的喊价基础上,主动下调十万,六十万就可拿下。喜哥的困境,东方多少了解一些,一是一直未能挖出煤来;二是村民闹事,阻挠正常的施工,村委态度不明朗;三是银行催讨贷款,还有部分高利贷,喜哥的石膏矿的现金流近乎枯竭了。据说前一段时间喜哥接触过几个对小煤矿有兴趣的老板,可是村民阻工事件一直没有解决,几个老板知难而退了。在这个时候,即使把价压到五十万四十万,喜哥恐怕也不得不接受,但东方实在不忍心压得太狠,他给喜哥报了一个价:五十五万。同时,他打电话给刘涔元,让他迅速回来一趟。
东方到石佳慧家里吃过几次饭,当他出现在石佳慧家的院门口时,邻居们显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他们有着国人常有的猎奇心,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如果有人告诉他们另有真相,他们会嗤之以鼻。牛医生的愤怒泣诉乃是他们亲眼所见,他们背地里咬着耳朵,义愤填膺地谴责肖凤娟的自私行为,认为自己是在伸张正义。石佳慧的肚子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样鼓起来,让他们有点失望。
麻校长为课题的事,特地出台一项政策,其中的轻重缓急,东方自然明白,他不敢怠慢,向麻校长汇报了个人思路,请求派一名校领导,再邀请市教研室的乔鸿甫副主任一起到省教科院跑一趟。
麻校长相当重视,安排学校的一辆半旧的桑塔纳轿车供王校长和东方使用。王校长坐副驾驶座,东方和乔主任坐后排。副驾驶座在安全性方面相对后排来说有所欠缺,级别高一点的公务用车,副驾驶座一般由秘书或一般办事人员乘坐,但在基层就不一样了,基层单位车辆较少,出车时经常是挤得满满的,副驾驶座就有优势了,一是不需要挤,二是视野开阔,因此,在基层,副驾驶座反而是领导专座。到了省城,几个人先吃午餐,休息一会儿之后,下午两点钟去教科院。
省教科院的建筑和设施都比较老旧,两栋两层楼房再加几排平房,在楼梯口,有一个皮肤黝黑的戴眼镜的男子正弯腰捡拾散落一地的文件夹,东方帮忙把稍远的两个文件夹捡起来,递给男子,两人一对视,不约而同地说:“是你呀。”原来这男子是数学系的,和东方的一个老乡住一个寝室,叫李三省,大学期间就举办了个人书法展,展室设在男生宿舍的一个空寝室,他在全校张贴了几张海报,影响较大,好几名教授都光顾过展室,以示鼓励。展出的作品以草书为主,东方去捧过场,参观者中有不少人留了言,德高望重的颜教授留言内容是:草书展现了较高的功力和很高的悟性,楷书作品基本功有待进一步加强。
王校长几个人原本是打探一下情况,能磨到课题当然好,没拿到的话,也相当于为下次拿课题作了一个铺垫,没想到李三省的出现,让事情变得简单,李三省直接把他们带到教育科学规划研究所,找到马所长,拿到一个省级德育课题,名称是《新世纪思想道德素质教育的实践对对策》,马所长坚决留王校长几个人吃了晚餐,理由有两点,一是三省多年不见的校友来访,二是基层的乔主任到了教科院,就等于是到了娘家。
几个人酒足饭饱,回到了宾馆。几个小时以前,在前往教科院的路上,几个人还在忐忑,担心教科院的专家不好讲话,自己给自己打气,尽人事,听天命。他们商定,找领导反复磨,磨得他们心软,多少有点收获,好回去交差,如果领导们能赏脸到外边吃顿晚餐,那课题就有戏了。实在没想到,既如愿拿到课题,又省了一顿饭钱。就好比几人卯足了劲要打一架,结果还没动手,对方先缴械投降了,卯足了的劲,发不出来,心里有点空落落的。王校长说,来一趟省城不容易,今天晚上去看场电影,明天上午到五一路以及平和堂转一下,好给老婆孩子买点礼物。
几人在街上慢慢地逛,这是一片老城区,街道不宽,只有两车道。下了点小雨,湿湿的水泥地面反射出两边店铺的灯光。再走几步,就是宽阔的街道,耸立的高楼,商家布置的高大的圣诞树还没有撤除,树间有无数的灯一闪一闪。
从电影院出来,没有通常电影散场后的那些喧闹和嘈杂,观众大都被年度大片《肖申克的救赎》震撼住了,仍然沉浸在监狱可怕的场景之中。东方他们也一样沉默着,东方反复咀嚼着一句台词:“怯懦囚禁人的灵魂,希望可以令你感受自由。强者自救,圣者渡人。”男主角安迪用整整一十九年的时间,拿一个小小的鹤嘴锄,竟然开凿出一条通往自由的通道,真是匪夷所思。
王校长说:“他奶奶的,不怪有些人崇洋媚外,洋鬼子拍的电影实在精彩,看得过瘾。”
第二天,东方也随着他们,到五一路的几个大商场转了一下,又专门跑到火宫殿吃午餐,点了火宫殿的招牌食品臭豆腐和红烧肉。东方读大学时,宿舍外面,有几个小摊点总是围了很多大学生,有卖臭豆腐的,卖馄饨的,卖糍粑和油炸食品的。臭豆腐的臭味扩散得很远,有些人避之不及,也有人趋之若鹜,说是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东方也喜欢吃,但苦于囊中羞涩,只能偶尔解馋。
王校长和乔主任对臭豆腐的味道不太接受,只有东方和司机小王大快朵颐,将臭豆腐醮上作料,一口一块,后来又添加了一份臭豆腐,才算解了馋。
桑塔纳沿国道行驶,至白箬铺路段时,公路封了一半,正在翻修,小车缓缓地前行,一个穿军大衣的男子在路边慢慢走着,突然往左横跨一步,身子一歪,整个身子倒向桑塔纳前挡风玻璃上,然后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缓缓倒地。
小王猛踩刹车,几个人连忙下车,察看情况。车右前轮的地方有点积水,穿军大衣的人斜躺在积水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路边不远处有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摊,东方朝他看时,摊主悄悄地做手势,东方拿出十元钱,拿了两个烤红薯,也没让摊主找零钱,摊主轻轻地说,这人成天在这条路上晃。东方心里有了数,那个时候,北方“碰瓷”的概念还没传到南方来,这个人就是“碰瓷”行业的老前辈了。
“军大衣”在那里哼哼地喊痛,王校长心里发慌,要带“军大衣”去医院,“军大衣”说浑身疼,动不了,说他的家就在这附近,愿意私了,由他家人带他去医院。王校长问他多少钱,他伸出一根手指,王校长大喜,吩咐小王拿100元钱给他。他摇摇头,王校长问:“1000?”他点头。王校长有点为难,当时1000块钱可不是个小数,可这是在人家的地盘,眼看着看热闹的人渐渐围了过来,王校长怕人越围越多,车走不掉,咬咬牙,打算退财免灾。东方给王校长使了个眼色,说:“王老板,我看还是先送到医院检查伤情要紧。”也不管“军大衣”同意不同意,像搬运麻袋一样,抱起“军大衣”就往车的后排扔,上车后要小王赶紧开车。
“军大衣”大声的叫喊,在座位上扭动着身子,东方说:“老子有祖传的治跌打损伤的秘方,龟儿子,你落到老子手里算你走运。”问他哪个地方疼,他说哪个地方都疼,东方说:“那好,老子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给你治,直到你不疼为止。”一拳击在他的腹部,然后问:“疼不疼?”“军大衣”双手捧着肚子惨叫:“疼!”东方又是一记重拳,打在同样部位,再问:“还疼吗?”“疼啊!不疼了,不疼了,哎哟,求你莫打了,我不要钱了,我的个爷嘞,快让我下车。”
东方笑着说:“你上了老子的车,就由不得你个龟儿子了。”车过宁乡县城,东方让小王不要停,一直开,“军大衣”害怕了,猛地往乔鸿甫那边扑过去,要开车门,东方左手叉住他的后颈,轻轻一捏,男子瘫软在座位上,不能动弹了。找到一个荒凉的地方,东方把“军大衣”拖了下来,和小王把他的衣服剥得只剩下一条短裤,用他的衣服把后排座位上的水和泥巴揩干净,然后开车走了,几个人打开车窗,只见男子光着身子,跳起脚骂人。东方笑着说,小王,吓他一下。小王停车,倒车,那个人吓得回头就跑,车上几个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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