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余拿起汤匙舀了点汤灌了下去,然后咂了咂嘴:“啧啧,邝诚跟你说什么来着?”
“他说老师们对我的意见似乎有点……”佑佑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你觉得咱们班的老师对我怎么样?”
莫小余捏着小勺的手柄轻轻敲了几下碗沿儿,洁白的瓷器碰在一起,叮当响的声音比牙齿碰在一起的声音简直不要好听太多。
“嗯……反正原来对你挺好的,说实话你现在的表现有点……让老师们寒心。”
听到这句话,佑佑脸上虚假的期盼瞬间荡然无存。莫小余一直偷偷觑着童天佑,见状,他赶紧摆摆手:“不过,不过啊,你现在的成绩上一本也没有问题,只要你每天按时上课做题对答案。”
佑佑白了他一眼:“你说的好像我天天都是在睡觉一样。你怎么样?”
“我啊,反正……有点进步吧,不过也不敢说有多少,反正……反正还不如你。”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端着半碗面汤走到了收餐台边。莫小余因为一直摆出咧嘴笑的样子,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佑佑侧着脸想去看他的眼睛,却被他一瞪:“怎么?还不信我了?”
佑佑“嘁”了一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他抬头看了一眼餐厅楼下的草地,那里的几棵树已经缀满了盛开的花,就是叫不上来名字。
就像莫小余说的那样,佑佑依旧早上五点一刻起床,晚上十一点以后睡觉,按时上课做题,不按时趴在课桌上睡觉。程碧晨还会偶尔问自己一两个问题,邝诚还能表现得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跟自己开玩笑,丝毫没觉得童天佑的反应有一点冷淡。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时光已经走进了四月。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啥?”
若洋窃笑着摘了路边草丛里的一朵野花:“爸,我哥背诗呢。”
爸爸简单地笑了两声,童天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笑的。若洋跟在自己后面,自己走在中间,手里提着鞭炮和纸钱,周围都是几处破败的庭院,土坯房倒掉了一半,也不知道是被拆坏的,还是年久失修自己颓圮了,在榆树高大树冠的遮蔽下,看起来阴森森的。刚刚那一句还真不应景,还是杜牧说的好: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还好,现在雨停了一点。就是草叶子还是湿漉漉的,待会儿鞋子又脏了。”
空气和地面都有些潮湿,纸钱烧起来都是带着青烟,呛得人只想掉眼泪。佑佑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抬起头四处张望。周围几座坟前已经有了一小片一小片的泛白色纸灰,在潮湿的泥土地上格外显眼。菜畦尽头孤零零地立着一座机井房,在轻微的朦胧中,有种默片的感觉。房前的小水渠边上种着一棵樱桃树,白花绿叶,开得正好。
手机又响了一声,消息提示音。佑佑打开看了一眼,是邝诚的消息,索性就关掉。
“同学又给你发消息了?”
佑佑点点头,看着爸爸拿着一截树枝拨弄着没有烧到的黄色纸片。
“我跟你妈也管不了你,反正你的成绩你自己要上心。虽说你现在还可以,不过确实是比不上你刚上高一的时候。”
“那个邝诚,你还跟他熟吗?”
“还行,最近跟他的话不多。”
爸爸“嗯嗯”了两下:“反正咱也不能太打扰别人学习,但是你也得主动向比你厉害的人寻求帮助。”
佑佑没吭声。若洋站在另一边,对他挤了挤眼睛,佑佑举起手捏了捏拳头算是警告。
“下午去学校我就不送你了。你坐车去吧,那个邓准不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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