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看教宗与墨索里尼的时候,我终于发起呆来。
夜里只觉得口渴,我堂皇醒来,望着冷月照进内室,他的眼距我不过两公分。
那人青白的手指握着书脊,食指一顿一顿点在页面上——落在梦里有些说不清的媚色。
房间里薄荷味和冷气杂在一起灌进来,潮水般热烈的情绪涌进脑海,于是我忍不住…起雾了。
他疑惑地顿住了,皱了皱眉头,把我拿下来掂在手上看,另一只手从抽屉里扯出湿巾布,极其耐心地擦我。
他对物品向来珍视,此刻我几乎以为被他爱着,为着这样专注的眼神。
我们在今天的语音里刚刚确认对方的恋人关系,他向我道晚安,声音轻柔而缱绻。
在暗恋他的许多个年月里,我怀着将吐未吐的感情,从来如履薄冰。
望着他在深海彼岸迎风站着,他的灵思是骇浪惊涛,无所不往,却素来不知我——在他面前我总疑心自己是哑声的人鱼,一旦谈及感情的话题便失声。
那人竟知晓我沉默之下的未诉诸口的感情,他去掉姓,像家人一样叫我的名字,隔着几个城市发来邀请。
小朋友,这个世界荒芜或者丰盛,你要不要陪我?
我几乎要落下泪来,为着彼时幻梦成真。
而此刻,在睡前与我道晚安的少年就在我的身边,他透过我,看十一世和法西斯的崛起,看梵蒂冈的荣辱。
这是我的恋人呀,他的眸子像宽街上的灯,眼下有一颗极小的泪痣,玉色的脸庞在灯光下朦朦胧胧,这个男孩子在和我恋爱。
佛法里面说,大至一世界,小至一微粒,世间万物皆有灵性。
他这样聪明,能不能猜到,千里之外他的恋人,此刻就在他的睫羽之上?
他的恋人这样贪婪瞧着他,恨不得伸出手,给他捂住眼睛。
不许再看世界了,此刻你应该看我。
可是我现在是一副眼镜,眼镜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在他手指间激动得发颤。
夏夜窗外是一海的骤雨,他拉起窗帘来,把电闪雷鸣的世界杜绝掉了——只剩他和我。
我顺着他的眼神瞧他抬起的左腕,夜已深了。
他把书倒扣在茶几上,起身理了睡衣去洗漱。
他听林宥嘉和陈奕迅,刷牙习惯用左手,用无味道的洁面乳,睡衣是深蓝色的the doctor同款,腹肌有…我被搁在了洗漱台上,费力转过身,也只能看到拉得整齐的浴帘。
顿时整个眼镜都垂头丧气了,为什么我不能是花洒呢,浴球也好呀,超想拥抱的!
圣经里面写,女子是男子的骨中骨,肉中肉。我总觉得在过去独自生活的二十多年里,一直都是在星河里面沉睡,直到他把我叫醒来。
像是午后沉沉的噩梦突然惊醒,总算可以长吁一口气的感觉。
隔着水蒸气,他把我托起来回房间,刚刚洗漱好显得极其乖巧。
我瞧着他小刺猬一样的头发,想着以后一定要千万叮嘱他吹干头发才好睡觉。
晚安,我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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