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

　　苍朝末年，苍君荒淫无道，暴政苛税，导致诸侯并起，战火连天，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苍灭光兴。

《苍君书.国殇》有云:“苍君横征暴敛，致诸侯伐君，光侯神勇，斩苍君于朝南，乃立新朝光。”

　　

      朝北城。

　　一间书店。

　　林牧看着身边的老人，叹了口气：“齐师，我无意皇位，你还是放弃吧。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有书看，挺好。”

　　齐杏眉头紧皱，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少主，光候夺你江山，诛你九族，如此滔天巨仇岂能不报。而且根据我的星落算术得知，你是真命天子啊，这天下本该就是你的。”压抑的声音越来越大，老人不安的转头环顾四周，瞧瞧有没有人在偷听。

　　偏僻的街道，人烟稀少，老人的顾虑在林牧眼里变得可笑，“齐师，前朝覆灭乃是天命所致，父王所作所为的确是人神共愤，我身为人子不能批判什么，但是也不会去维护。光君雄才大略，治理国家很有一套，现在的百姓安居乐业，齐师，为何要去破坏呢？江山易得，明君难求啊。此事别再提了”说罢，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不再理会齐杏。

　　齐杏面色有些狰狞，眼角一丝寒光闪过，轻哼一声：“少主如此不争，实在令我失望，我且去，待我夺回江山再来迎接少主。”目光直直的盯着林牧，似乎还在期待。

　　林牧恍若未闻，自顾自看书。

　　齐杏的身影渐变可笑，只能转身拂袖而去。远处街角，几个黑影现出身形，迎了上来，脸上依稀可见汗渍，隐含期待。

　　齐杏面对几人脚步不停，哼了一声：“少主还是不愿复国，我们自己行动吧。”几人紧跟而上，听了齐杏的话后都松了一口气。也好，不然总是等少主的指令，复国可能就真的无望了。

　　少主的性子他们都知道，从小就喜好文章，不喜武功，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哪怕亡国后依然如此。他们救少主逃出国都朝南城后，就一路北上来到朝北城居住下来，期间数次劝说少主复国均被拒绝。闲置的时间久了，众人难免心里嘀咕。齐杏看在眼里，也急了，这才定下此次计划，劝说不成功就他们自行行动，解放了枷锁，果然士气如虹。齐杏看在眼里，有士如此，何愁大事不成。

　　

　　林牧抬眼看着齐杏等人远去，目光闪烁，轻轻摇头，转身回房，无言。

　　

　　朝南城。

　　五朝国都，雄伟繁华。商贾云集，百姓众多，经济繁荣，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从这能看出林牧所言非虚，光君的确是雄才大略的盛世明君，百姓有福。

   

      御书房。

　　光君看着手上的纸条，这是侍卫刚才呈上来的。看完了纸条，眉头挑了挑，不禁轻笑了一声，把纸条放在灯上点燃，摇曳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有点可怖。

　　国师，我等着你来。

　　

　　城外，树林处。

　　一行五人隐在树荫下观望着城门。

　　躲了几年终于又回来了，几人心中有些激动，进而蔓延到脸上来，泛起了一丝红晕，正是齐杏等人。

　　几人乔装打扮过后，施施然依次进入了城里，四散而去。夜晚，才是他们集合的时刻。数年的蛰伏，不急这一时半刻。

　　

　　皇宫内。

　　不时走过的队列昭告着世人，这是戒备森严的皇宫。

　　墙角的阴影处矗立一个人影，不仔细观看是发现不了的。而这样的人影，分散在四处的墙角。

　　

　　夜，静了。

　　偶尔传来一声蝉鸣。

　　朦胧的残月高悬半空，齐杏放心了不少，“老天也在帮我们。”

　　隐约的月光很适合他们的夜袭。

　　倏地一下，黑影朝远处闪去，不大会，几人相聚在寝宫房顶。俯身查看周围的禁卫，齐杏在思索进入的办法。

　　

　　守护在寝宫周围的几队禁卫忽然就集合转身向远处走去，这突然的变故让房顶的几人惊了一下，以为出了什么纰漏，佝偻的身子俯的更低了。

　　半晌，望着越来越远的禁卫队，几人面面相窥，有点疑惑。齐杏心下有点不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没有禁卫，这机会千载难逢，岂能错过。

　　几人互望了一眼，坚定了信念，翻身下房，穿窗而入，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顺利的几人都有点不敢相信。

    此时的寝宫里面，安静的落针可闻。一人端坐在床边，气势浩然，如日中天。平静的看着闯入进来的数人。

　　齐杏戒备的的站在窗边，另四人在左顾右盼的观察着房内的情况。

　　“国师，别来无恙。”床边的人悠悠开口道，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有人来刺杀他。

　　齐杏如临大敌，万万没想到已经半夜，光君却还没有睡，看这架势是一早就知道他们要来。齐杏急忙往前窜了一步，侧过了身子，偏头看了看同行的四人，可能存在的背叛者让齐杏如芒在背，不敢再把后背漏给他们。

　　四人也想到了这一点，急忙分散站开互相打量，仿佛在寻找告密者，剑拔弩张的气氛越发凝重了。

　　“哼，光候，你弑君逆上，窃来的皇位你坐的稳吗？”齐杏不再去思考背叛者，正事要紧。毕竟这四人从小就跟着他，根本没有叛变的可能性。

　　光君坐在床沿上，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皇位，自然是有德者居之，朕乃民心所向，岂是你能诋毁的。况且，你的心思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林牧没跟着你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哼哼，林牧那小子，早晚要收拾他。”齐杏的面容有些扭曲，这里没有旁人，他也不需要掩饰什么，“皇位该是我的，我谋划了那么久，竟然被你们给摘了桃子，我不服！”

　　光君的笑容渐渐收起，一股威严缓缓蔓延开来，压的齐杏有点喘不过气来。在位数年，天子之威已积累不少。

　　“因为你进谗言，母后被处死，因为你乱下苛政，百姓颠沛流离，你是最大的恶人，却还活着，天不收你，我来收！”忽然，一阵怒喝从门外传来，一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

　　“少主？”齐杏慌张了，他想不通林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和一个推翻了他的朝代的人在一起。

　　光君和林牧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光君手挥了挥，意思是让林牧来处理。门外传来阵阵跑步声和盔甲撞击声，数队禁卫去而复返已然围住了整个寝宫。

　　齐杏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你跟他在一起，他可是夺了你的国家杀了你的父亲啊？”齐杏感觉自己活的有点不真实，难道他过去经历的都是假的吗？

　　林牧的眼珠布满血丝，他还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要让齐杏死的憋屈，“父亲？从我母亲被他打入冷宫，折磨处死的时候，我就不认了。而且你知道吗？你谋划的那些，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奇怪为什么被截胡了吗,因为是我通知光候来的。”说的越多，林牧的情绪越不稳定，仿佛一座火山，随时都会爆发。

　　齐杏愣住了，他怎么能想到呢，林牧竟然带人把自己的国家给推翻了，让人杀了自己的父亲。

　　光君这个时候也插了一句话：“你不会是忘了吧，皇后是我亲姐姐。”这突如其来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划过齐杏的脑海，亲姐姐……

　　齐杏明白了：“难怪你一直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行动，原来这天下还是你的，你不需要反。”

　　林牧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已经发泄过了：“你还是不懂，天下不是我的，而且，我一直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想做皇帝。”

　　齐杏一脸的绝望，苍白的脸色宣示着他生命的结束，肚子前穿出的长剑，沾满了鲜血。林牧在背后松开了握剑的手，他也解脱了。

　　光君吩咐了一声，然后来人服侍林牧下去休养，禁卫们也处死了齐杏带来的四人。

　　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

　　

　　国家依然昌盛，越发繁荣。

　　朝北城。

　　一间书店。

　　一青年在安静的看书，道法自然。

　　6.25 葵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