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不一样的日子。
早早地,小荷穿上一套花布衫,还有一双新凉鞋。妈妈对她讲:“今天开始,就可以穿短袖和裙子啦!”在她心中,六月一日,是夏天的开始,这一天能穿上新衣服。
她喜欢这双凉鞋。昨天放学回来,她就看到了,这双漂亮的鞋子规规矩矩放在板凳上,这样大小,她知道是给谁的,她摸了又摸,心里满是欢喜。明天开始,她不用再穿那双磨破的布鞋去上学啦!
近来,大巴山的雨天多了。一次,她走到学校,鞋子已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踩一脚咕咚咕咚响。坐在教室里,脚趾露在洞外面,冰凉,真想爸妈送双鞋来。老师注意到她的脚,低声问她:“脚冷不冷?”她羞怯地缩回去,说:“不冷。”
她从小就是个毅力坚韧的孩子。她不怕吃苦,她喜欢上学。她喜欢听老师在这偏远的大山之中讲卓别林,讲华罗庚……不知为什么,仿佛有一个崇高的声音在召唤,使她向往一个未知的地方。
她学习好,她很听老师的话。一次,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是:把一本数学练习册写完。那天晚上,她算啊算,算到半夜十二点还没算完。妈妈说根本算不完,叫她睡觉了,别算了,她坚决不听,直到算完才休息。
她知道,坐在教室里的幸福,来之不易。她记得,上学第一天,爸妈给学校交的八十斤柴块,辛辛苦苦劈了好久,汗流浃背背了好远。她记得,为了交学费,爸爸在林场里扛了好几个月的木料。最难忘的,是那一次。
学校要收一百元书费,可是家里没有。最后所有同学都交了,只剩下她。幼小的她,还不懂得生活背后的艰辛,照常该睡睡、该吃吃。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在每一个她先睡下的夜里,妈妈时常掖着一包东西出门是做什么。终于,一天晚上,妈妈把她叫到跟前,打开一个手帕,里面全是一分一分、一毛一毛纸币,厚厚一叠,足足凑了一百元。她惊呆了!这是她见过的最多的钱!她接过这一包钱,是那么沉重。妈妈一再叮嘱:“在路上不要打开,交给老师时一定要连着包好的手帕一起交到他手上。”
今天,是个不一样的日子。
因为今天,要欢庆“六一儿童节”。在她的世界里,这一天,是最光辉的一天。每年的今天,她会站上领奖台,在全校同学面前接受表彰。
这一天,老师们喜笑颜开。这一天,总是早早放学。一放学,她就迫不及待地往家跑。
小小年纪,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脑里是喜悦的幻想,放学的路太长,恨不能马上出现在爸爸妈妈面前。突然,豆大的雨点子滴滴答答打落下来,一瞬间变成瓢泼大雨……
她反手向背,稚嫩小手护着书包里的两张奖状,在大雨里跑啊跑啊,任凭风吹雨打,花布衫的大裤腿在雨里飘荡……
木兰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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