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旧事

文/讳莫如深

也许爱不是热情，也不是怀念，不过是岁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很久很久以前，春节，是从打年兽开始的，每到年末便有野兽来袭，人们为了安全过冬，研发出两大打怪秘籍:放爆竹、贴春联。后来，春节成了传统节日，家家开始贴年画、吃年食、穿新衣、贺新年，虽然物质匮乏，却年味十足，仿佛是受尽了一年的苦难，劫后重生的喜庆。

再后来，科技迅速发展，互联网改变了人们的生活状态，人们被时代的洪流推着向前奔腾而去。国富民强，物质充足，人们却只顾着各自玩手机，抢红包，打游戏，年味渐渐淡了下去……我们总是习惯于将罪责推到时代的头上，却很少发现，有些东西还和以前一样，一直没有更改。团圆和睦，美满幸福，其实唾手可得。

只有离家很长一段时间后，才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回家过年的激动。在上大学的第一年里，我便轻而易举地产生了对家的依恋。母亲每天翻开着日历，看着春节一点点越来越接近，不时念叨着:“还有几天就是新年了。”语气中除了欣喜，还有几分无奈。是啊，印象中2017年才刚刚开始不久，眨眼间就再也回不来了。

人们忙忙碌碌地准备着年货，大街上人头攒动，我拿着一张长长的购物清单，在超市里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提着笨重的购物袋一口气回到家中，累得气喘吁吁，总算是完成了任务。每年的这几天都格外辛苦——炸肉丸、红烧肉、炒鸡肉、糯米饭、泡椒凤爪、水晶凉冻……忙得不可开交，但一想到过年就可以吃到美味的食物，便不觉得累。

终于，盼来了除夕，刚吃过午饭，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从日光倾城到夕阳西下，家人围坐在一起，包着饺子，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自觉地挂满了微笑，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大铁锅里冒着热气的饺子，和满满一桌快放不下的菜肴。我迫不及待地咬一口红烧排骨，舌尖烫得有点发麻，还一个劲儿地说着好吃，像个长不大的小屁孩……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开心一如当年。可是，母亲冲我微笑时加深的皱纹，和父亲给我夹菜时布满老茧的手指，还是让我心头一紧，有泪在眼眶中打转。我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时光，请慢一些吧！”可时光哪里肯听我的话，和家人谈笑间，转瞬即逝。抬头看向窗外，已是月色满地。

春晚的欢笑声不断，可我更容易被外面五光十色的烟火所吸引，炮竹声，喧闹声，混杂在一起，久久不肯平息。熬过无数的夜，却从没有这一年一度的守岁让人怀念。透过玻璃，万家灯火通明，红红火火的灯笼照亮了晚归的人回家的路，今夜，注定无眠。

大年初一人们就开始走亲访友，当然，长辈为先。我们一家去外婆家拜年，外婆还和当年一样，乐呵呵地递给我压岁钱，不知疲倦地劝我多吃一点。恍惚间有些感慨，不知不觉竟已成年，再也不会像几年前那样，满心欢喜地跑去买糖果吃了。

之后的几天里，客人甚多，大大小小的礼品堆满了阳台。不论是父亲久别重逢的战友，还是母亲多年未见的老同学，亦或是经常碰面的邻里，大家都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人与人之间，一下子变得亲切无比。你一句我一句，似是要将这一年里的喜怒哀乐一吐为快。大家品着热腾腾的美味佳肴，觥筹交错间，岁月忽已暮。

其实，不论时代如何发展，科技如何先进，有些东西亘古不变。比如，这摆满了一桌的丰盛菜肴，这一堂的欢声笑语，这不期而遇的温暖和新的一年里，生生不息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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