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阁这个地方说是茶楼，换个别名就是富家商贾谈生意做买卖的地方，没点身份的人还真的摸不到这七拐八拐的胡同里面还能有如此神仙的地方，正所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把车停到停车场正准备往里走的时候，顾渊泽背后一阵凉风，他反手握住伸过来那双手，回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发小程萧硕，“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可有一段没有见你了，怎么样，去我那里喝几杯去。”这云水阁便是程家数百间茶楼里面数得上名字的一间，而程萧硕是程家的独生子，从小那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心尖怕化了的桀骜不驯太子爷，和顾渊泽一个大院里面长大的，小时候那是穿一条裤子还嫌挤的伙伴，只是长大了一个从商一个从政，倒也不妨碍两人关系还像以前一样要好。
“今天这酒算是喝不了，还有个局等着我呢，沪上锦城集团大小姐亲自来讲求项目过审，我看我得去会会她.’’一看是老友，顾渊泽浑身松弛下来倒也不介意将赴约之事讲给他听。“家里和她家集团有过合作，听说商科念的不错，最近锦城集团有意进军京城产业，你这可是他们北京分部第一个项目，能不重视吗？冷艳美人倒是头脑清晰，京城那么大，这算盘打到你头上去了。”程萧硕脑子转的很快。顾渊泽眯着眼睛微微一笑，“那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来通过这个项目。”说罢进入了包厢。
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听声音正在打电话听见余向晚说：“你觉得你姐姐我是缺三千万的人？我告诉你，在这四九城的地界，钱不是万能的。”
顾渊泽嗤笑一声，钱不是万能的？不，钱是。没有钱，谁都是个屁。有了钱，你看谁都是个白菜。
余向晚抬眼一看，这温文尔雅的模样，必然是顾渊泽没错了，她缓缓挂了电话，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精致的八颗牙微笑和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仿佛不是一个人：“请坐啊。” 看着面前的蛇蝎美人眼眸深处深不见底，顾渊泽心想怕是个鸿门宴了，两人打太极似的聊国际关系，聊政治实况，甚至聊到了今年度假到底是葡萄牙还是西班牙，却就是没有聊到生意点上，眼看马上就要到尾声，顾渊泽已经准备拉开椅子走了，不料此时余向晚起身快步走上前，拉住顾渊泽的手肘，“给我五分钟就行，不耽误你回家休息。”
顾渊泽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拉住的手肘，身上的白衬衣因为余向晚的拉扯出现了褶皱。他拉开余向晚的手，抚平那些褶皱，漫不经心地说：“不好意思，对于时政，我对余小姐的修养学识十分敬佩；对于生意，鄙人不爱和富二代打交道，你们身上那些操行我不太喜欢。”
余向晚瞬间哑然，他想过无数个被顾渊泽拒绝的理由，比如自己没办法干涉部长或者干脆说不想管，可从没想过自己是被开了地图炮。
余向晚看见已经走出一两步的顾渊泽才突然反应过来，“我不是因为我们家生意的事找你。”
顾渊泽回头，他喝得稍微有点多，顺势靠着墙，“那为什么？”
“我、我……”余向晚的脑子里闪过了听别人说的所有关于顾家的坊间八卦，无数的信息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肆意飞舞，她漂浮在这些信息里，随手抓过一张纸片，看清上面写的字之后，余向晚脱口而出：
“我对你有兴趣。”
顾渊泽笑了，既然余向晚之前找上过他，一定是把他的事打听得清清楚楚。
“你知道在我这，有兴趣意味着什么吗？”
余向晚眼睛一闭然后迅速睁开，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知道。”
顾渊泽看着这位大小姐一副准备舍生取义的样子，不禁失笑，转身继续走。
余向晚站在原地，听见顾渊泽飘来一句话，“跟上。”
余向晚忙不迭跟上了顾渊泽，一起下了楼，出了云水阁。
到了车上之后顾渊泽坐下拿出后备箱的依云水喝了一口，顺便给了余向晚一瓶，把自己放松丢进软垫里，车灯大亮，但他却像整个人陷入了阴影里。
“我也没那么多时间，直接和你说吧，你家的项目我我们部是不可能给过的。你也知道现在上面盯得紧，一言一行都被看在眼里。你家的项目，排污那么重，还放在长江边，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搞定了地方政府，反正在这XX部，过不了。让你爸也别费心思去巴结一局老张了，也别让他老婆找我妈吃饭了。我今天可以直接告诉你，他已经被架空了，这个话我不怕你告诉他，他自己心里有数。他都这样了还接受你家的巴结，无非是想拉你们家下水垫背。我今天可以帮你一次，我告诉你这些你回家让你爸迅速拍干净自己和他切割干净，你家什么事儿也不会有。如果还这样下去，以后真出事了，那你们自己看着办。”
余向晚一直站着，静静听完顾渊泽这席话，在脑子里做了快速的梳理，个中利害关系她也清楚。她沉吟了一下，问：“为什么帮我？”
“不是谁都能电话打到办公室直接约我然后迅速挂电话，我很欣赏这种爽快性格，冲这个我也该帮你一次。不过也就这一次，以后无他，你多保重。”顾渊泽喝完水后叫了代驾，余向晚没有出声挽留。
顾渊泽的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开口说，“下次找我不要直接打去我的单位了，你这次打去给我添了一些麻烦，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下次想找我的话，打我手机号，13xxxxxxxxx。”说完之后顾渊泽关门离开，这次是真的走了。
余向晚迅速把刚才那串数字保存。
下次？没有下次的。
顾渊泽的话看似救了她们家一把，实则也是把这个项目的路堵死了。虽然最初父亲给这个项目立项的时候她就反对，但是在今天之前她一直想的是事已至此，自己要尽力为这个项目付出，硬着头皮也要上。
不过今天顾渊泽的话才让她明白，就算你费尽全力打点好地方，到了上面也只会被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堵死。大小姐今天终于有了一丝实感，什么叫做土大款，什么又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
不过她还是感谢顾渊泽的，他确实救了余家一次。
不过余向晚没想到世界会和她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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