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泉8岁的时候,亲妈生病离世。三年后,也就是他11岁那年,张英成了他后妈,从此他的噩梦便开始了。
陈泉的爸爸做皮具生意,那些年赚了点钱,算小有成就的那种,身边有不少年轻漂亮的女人,张英能嫁进来也算有点本事吧。
她进门后,自然得治家,她“治”的第一个对象便是陈泉。亲妈去世后,陈泉主要由奶奶带,加上已经11岁,又是男孩子,自然有点顽劣。比如不太讲卫生,经常玩得脏兮兮回到家,衣服随处扔,吃饭时小动作多,有时还与同学打架……
张英看到这些,当着奶奶的面她不说什么,直到晚上陈泉爸爸回家,她就在陈泉爸面前,把事实夸大,把他说成一个恶劣、无可救药的男孩子,不断怂恿陈泉爸打陈泉。
陈泉一开始稍有不服,会顶嘴,张英则更了不得,指给陈泉爸看,火上浇油地煽动他打陈泉。
陈泉爸本来只想做做样子,随便轻轻打几下便算了,但经不住张英的煽风点火,说哪个小孩不是靠打打才长记性?特别是男孩子,不能惯。陈泉爸也是个爆性子,就继续打,打到张英喊停为止。
从此以后,挨打便成了陈泉的家常便饭。有一段时间陈泉的逆反心理特别严重,和张英对着干,结果就是陈泉爸看到自己的棒棍教育非但没效,反而越来越糟,自然怒不可遏,加上有张英的推波助澜,陈泉挨的拳头越来越多,越来越重,有好多次已经见红。
最严重的一次是张英发现放在抽屉里的零用钱不见了一百多块,便一口咬定是陈泉偷的,奶奶自然帮陈泉辩解几句,她一气之下,不等陈泉爸回来就自己直接动手,扇了陈泉几巴掌。
等陈泉爸回来,张英竟号啕大哭,说不活了,家里一老一小合起来欺负她,这个家她待不下去了。她想带着肚里的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去跳河算了。
陈泉爸怕她动了胎气,为了安抚她,把陈泉的头往墙上撞,还一脚踩在他胸前,直到奶奶以身体护着陈泉才罢休。陈泉的肋骨被打断,痛得几乎昏过去。
陈泉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
经此一事后,奶奶死活要带陈泉回农村老家一起生活。张英倒也没反对,除了以后可以不用见到陈泉,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女儿出生了。
陈泉后来再没回到父亲身边生活过,从此他算是结束了天天挨打的噩梦。但那段黑暗的日子却一直成为他不可磨灭的阴影,他经常做噩梦,继母的手染了血,血淋淋地扼住她的喉咙,他感到频死的窒息感。他每次都吓得浑身是汗地惊醒过来。
这种阴影导致他对成年女性本能的抗拒。特别偶尔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见到张英,都有一股恶心感觉,但更多的是对她的畏惧,好像下意识的,她一出现,他就吓得想蹲下去,或想逃。
陈泉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名程序员。先后交了几名女朋友,都无疾而终,原因都是在交往过程中,陈泉非常敏感,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点小事也能暴跳如雷,甚至有几次,差点动手。他不是被分手,就是自己主动结束一段感情。
陈泉感到很痛苦,幼时的阴影如影随形,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恋爱结婚,更不敢结婚生子,他不知怎么面对未来的妻子和孩子。
至于他的爸爸和继母,近年可能年纪大了,见到他时的态度好了很多,尤其是爸爸,像是人老了,突然意识到年轻时干的荒唐事一样,愧疚感爆发,不停地要讨好他,弥补他,给他在老家三线城市市区买了两套房,外加买车,等等。
这自然引起继母的反对和惊惧,千方百计地阻挠。
而陈泉呢,爸爸给的,他照单全收,还经常恶作剧地煽动几句,在陈泉爸耳边猛吹耳边风,离间他们的感情,经常惹来继母的臭骂。不知怎的,每当这种时候,陈泉心里特别高兴,体会到一种报复后的得意。
怪不得当年她乐此不疲地折磨他,他想。他现在也喜欢做这种事,而做完后,竟感觉心态平和不少,脾气自然也收敛很多。
于是他就更热衷于在老父亲面前煽风点火,造谣,一看到继母已爬上不少皱纹的脸气到扭曲的样子,他就特欣慰。
只是,开心过后,更加失落。
如果有部时光机,他很想乘坐回到过去,对奶奶说,让他早早离开那个魔鬼之地。
同时也想对那个女人说:“不要去欺负一个小孩子,他有一天会长大,而你,会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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