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探长，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伊森就是在这里了。”
眼前的男人身材消瘦，他长着胡茬的脸上满是绝望，双眼肿的不像样子，整个人仿佛抽去了灵魂般只余一副空骨架，可过去了这么多天他还是坚定着寻找失踪儿子的信念。
据资料显示，上周五这家人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火灾，大火把他们祖孙三代居住的房子烧的一干二净。火灾发生时，年幼的伊森不知为何把自己锁在地下室里躲着。他的父母竭尽全力去救他，无奈火势太大了，他们纵然提着再多的水桶冲进去也是飞蛾扑火。
“探长，伊森还活着，我知道他还活着，他只是吓到了，他只是躲到某处安全的地方了，你一定要找到他。”
“戴尔先生，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你找到伊森。”
天啊，请原谅我的这番鬼话。任何清醒的人看到烧毁的房屋废墟都会知道：火灾将什么都吞噬了。连地下室门口的大理石桌子都形态难分了，何况是堆满易燃物的地下室？伊森很可能已经在那场灾难中不幸离世了，可这话我怎么能告诉一个坚定的父亲呢？
“谢谢你，探长。伊森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他的梦想就是做一名警探。”
“哦！一个勇敢又充满好奇心的小男孩。”
戴尔先生兴许是想到了亲爱的小儿子，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这使他沉郁的形象大为改观。
“伊森充满了想象力，他勇敢的探索陌生的土地，看到新事物就双眼亮晶晶的，他把自己的所思所见都写在本子上，编成一个又一个独特的故事。”
我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愧疚感，可怜的伊森，可怜的戴尔先生。
二．
“你这是在敷衍我！你和那些警探有什么区别？”，戴尔先生大吼一声，充分显示出他对于判定伊森死亡结果的愤怒。
“戴尔先生，请你镇定下来，我知道这很残忍，可你不该一直沉在假象中，伊森死了。”
戴尔并没有如我预料般化身为冲动的野兽，相反的，他像是被抽去全身力气般倒靠在墙上。他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你以为我头脑不清醒了吗？伊森确实活着，这是血缘和亲情的感应，你不信就算了，我自己也可以找到他。”
......
三．
从地下室跑出来后距离小河最近的就是这条小路，它是由伊森一脚一脚走出来的，现在我也走着它。小路沿途全是略微发黄的草，它们幸运的没有被火势影响，随着山风飘摆碰撞，细小的叶齿与我腿边的牛仔裤摩擦作响，想必伊森当初逃跑时也是这样的情形。
行走不多时便可看见山耀着点点阳光的小河。河水本以不疾不徐的速度流动着，只因前几年政府在此修了一个高大的水坝阻拦上游河水，宽阔的河道渐渐变窄，河水的流速惊人，我好几次警告伊森不许在河边玩耍，可他总也不会听的。动用他聪明且敢于冒险的小脑瓜，伊森每次都能找到惊险的过河方法。
现在只开了一个放水口，河水自闸门厂房的下方喷涌而出，河道里的低矮石桥完全被淹没了。管理员每隔三周会检查一次闸门，闸门共有三个，每次都会开放一个以保持小河的流动。我背着太阳望了望厂房醒目的红色大门，很显然，大门紧闭着，管理员不在。
我掏出背包里的一根铁丝熟练地开锁，别问我为什么会对这种事熟练，只要你了解伊森的习惯就完全能理解我这位父亲了。伊森极富有想象力，他习惯于把想象的故事写下来，有时候他很乐意把这些故事分享给我们并收获热情的掌声，但大多数情况下他只愿意一个人品味自己的故事。每当专心于写故事或读故事时他不喜欢被人打扰，这是很合情合理的，问题在于，伊森太过专心了。有时候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从早到晚只在一个故事之间而已，伊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把什么都忘记了。伊森作为一个成长中的孩子需要正常的吃一日三餐，需要适时喝水，需要一定的睡眠，可他确实把这些都忘了。没办法，我只好学会开锁这一招，强迫性打断伊森的故事了。
闸门非常大，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的确扭不动。我从二楼的一个垃圾堆里翻出了一根撬棍，用力在闸门旁的仪器上击打，仪器很快发出警报，预警装置强行将闸门关闭了。我承认这是恶劣的行为，可结果达到了预期。我踩着石桥上滑腻的青苔向前一跳就到了河对岸。
河对岸的路就宽多了，我们通常由此路下山，人人对于各种岔路都十分熟悉。
沿路前行会遇见一个关了多年的废弃教堂，教堂旁边有一个附属的二层小屋，那是过去马丁神父住的地方。马丁神父是个好人，他拥有一种类似真理的魅力，要不是他被调去了别处，教堂应该会一直保持到今天。
在伊森出生之前我们一家人定时去祷告，向神父忏悔，接受神父的指引。特拉维斯参加了唱诗班，他同马丁神父相处的很融洽，活动结束后会在餐桌上兴奋的讲着同马丁神父相处的故事。我的妻子Missy怀上伊森时身体很不好，她有时做很可怕的噩梦，为此那段时间她经常去教堂寻求马丁神父的帮助，神父很耐心的为她讲解梦，沉睡，生命，神启，重生等等，我不是很懂，但是Missy明显安定下来，她睡前轻念：“Sleeper is waiting,new life must meet death.”
小屋与教堂相连接的地方都被木板封死了，上二楼时我在拐角处发现了一把斧子，上面有些血迹，二楼房间的木门被整个劈开了，没猜错的话用的就是这把斧子。血迹？被破坏的木门？这实在无法令人想到好事情，我把斧子小心包好后放进背包，同时把防身用的匕首掏出来别在腰间。
屋子里只有一张放了少许信纸的桌子，桌子附近的地板上有明显的大片血迹，我开始焦虑起来，四处在屋内翻找着有用的线索。
什么都没有！我长吐一口气缓解沉重如大石的心情，随意透过肮脏的窗户向外看了看，这一看可叫我找到了春风。
我看见废弃矿洞原本封死的出口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四．
废弃矿洞里非常黑，我打开头电筒才能勉强前行。从出口处向里一直铺设这可供矿车行驶的轨道，除此之外全都是岩石和沙土，没有任何可供探索的空间，我便一直沿着轨道向前走。
伊森摸黑往里走时一定很害怕，可怜的孩子，我会很快找到你的。
我从没有来过矿洞，但我听说过它的一些故事。一个满怀发财梦的商人不知从哪里找到这个偏远的小村子，他花了一笔钱从住山脚下的一户人手里买下这座矿，雇了不少工人。矿洞开采了约有一年，那段时间山脚的大桥和火车使用的很频繁，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满载的卡车轰隆隆从桥上驶过，火车就在桥的那端等待，傍晚的时候呜呜响几声，哐当哐当渐渐走远了。
第二年夏天的时候，工人们很倒霉的打通了一处水眼。水势凶猛，当场就淹死了一个人，剩下的人被冲的四昏八散，幸而都活下来了。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肯在矿里工作了，那个商人又气又急，与山脚的那户人打了一场官司，这才给矿洞的废弃画上了句号。
山脚得那户人早就搬走了，原先我去镇上买东西时与他们照过几次面，互相不过点头示意一下，都不曾开口问候。
我听上一辈人讲过：曾经有一个能够预见未来的人住在山脚，很多村民都找他预言，据说相当准，可是好的预言实现时人们会感激，坏的预言实现时人们只会头脑发热的怪罪他人。某一天开始预言家突然停止预言，任凭人们怎么恳求都没办法，于是村民们渐渐积起怨气，他们选择了一个夜晚举着火把聚在预言家门前，每人一把火将房子点燃，房子烧毁后他们惊讶的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原来预言家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天，所以他早早准备好藏身之处躲了起来。预言家的后代在焚毁的房子处新建了一幢别墅，他们没有继承预言能力，平凡又平安的生活下来。
这样的故事对我来说具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有喜有悲，总之不是什么愉快的感受。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故事，我总是很少与村里人接触。尽管现在整个村子就只剩下我们一户人，我却非常享受没有外人的生活。
不知走了多久，我的右手边出现了一个深洞，通过灯光我可以看见一个不怎么结实的铁门，我决定前去探一探。
铁门上拴着松垮的铁链，我用斧子轻易把它劈开了。锁头直直掉落在地上，一个醒目的标语落入眼中。
“黑暗之地，不要前行，止步于此。”，我轻笑一声，举着手电大步向前走去。
很奇怪，我本以为里面也会是漆黑一片，没想到矿洞里点满了蜡烛，白色的蜡烛堆的满地，烛光将狭窄的通道照耀的十分明亮。我在一个三岔路口处发现了一张类似地图的线路图，上面画着红色叉的地方很明显是我所在之处，那我的目标应该就是：穿过迷宫一般的矿洞，到达画有一个巨大平台的地方。
原本我想仔细寻找一条最好的路再走，前方一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个活动的人影，我甚至能听见奔跑的脚步声。
“伊森！”
我想都没想就冲着影子追过去，影子跑的很快，在一个五岔路口径直消失了。我看着路口的地图，准备重新选一条路，没想到影子又一次出现，我再一次拼尽全力追过去。我和影子就像玩一个你跑我追的游戏，我跑得气喘吁吁，影子玩得不亦乐乎。
不知道当初设计矿洞线路的人是谁？这般如迷宫一样难走，怪不得会出事！
我有些精疲力尽，寻了一张地图记了去平台最近的路，什么也不管的径直向那里走去。
影子好像跟在我身后，缓慢的，持续的。我与他跑了几次便知道那不是伊森了，伊森体力没有这么好，通常与我跑几圈就会直呼无趣。这人跟着我不知道抱着什么目的，我不想去探究，只要他不主动进攻，我不准备去回应他。
大平台的入口并没有图上画的那么大，可平台的确足够大了。准确的说那是一个螺旋状的高台，高台之上不知道摆放着什么，我拔出匕首向上慢慢走去。
很奇怪，高台之上并没有我以为的什么危险之物，只是方方整整的画着一些格子，格子里面有不同的图案。高台的一角有一个金属罗盘，分为六个可转动的圈，每个圈上都画有格子上的图案。站在罗盘前向前方望去，轻易可以看见一个马戏团大门似的扇形铁圈，圈与罗盘对应，图案一致。
我大概摸懂这些东西是如何一一对应的了，这与伊森告诉我的一个游戏很像，只要清楚开头与结尾的图案，根据线索总能解开全部的内容，最终的结果会是非常出人意料的。问题是谁在这里弄了这些玩意儿，他是何居心？又想用这种方式藏住什么呢？我手头现在什么都没有，这可不太妙。
我在方块上走来走去企图解出一些线索，那个一直躲藏的人影渐渐投在平台上了。
“老兄，去别处吧，我没心思与你玩。”，我皱着眉大叫一声。
那人显然听不进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可就挑战我的忍耐力了，我抄起匕首就向那人冲去。那人显然预料到了我的行为，逃跑的速度更快，我的眼前总是一个跑动的人影，真令人恼火。
我把口袋里的手电筒重重向前一掷，似乎中奖了。
我跑下高台了，手电筒跌落一旁，我捡起来向四周找了找，果不其然在一个阴影处让我捉住了那人。他背对着我，一身肮脏得破衣服。我伸手捉住他的肩膀想把他翻过来，待我拿手电筒照他的脸时，老天！我惊的忘记了呼吸！
那是一具骷髅！
“真是见鬼了！”
我立刻把手里的东西扔掉，一页泛黄的纸飘了出来，我警惕的看着骷髅，捡起纸片，上面画着不同的图案，和高台上的一致。
我又向高台走去，不住回头看看，细想想我方才的经历可真是令人后怕。我也很奇怪，一进铁门就像忘记了自己的一切一般只想着去平台，说到底，我来平台做什么？我是为了找伊森才进来的啊！
“真是见鬼了。”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将罗盘上的图案跟纸片上的图案对照摆动。
铁圈逐圈打开着，似乎有什么蓄积已久的能量在其后等待爆发。
我又等了片刻，铁圈完全打开了，整个矿洞开始摇晃起来。突然，铁圈后面的岩石被巨大的水流冲开了，它们直接把我冲到了高台之下，我顿时失去了知觉。
真像是做！我恍惚中似乎变成了一条鱼般能在水里自由呼吸游动，我用双手拨开水草，拼命地向一处高地游去。一只巨大的章鱼伸着触手从高地后面爬上来，它猛地发力，整个水体都混乱了。章鱼惬意的游过我的头顶，它吐出一口浓浓的墨汁，黑暗很快占据我我的全身，我又昏过去了。
我刚才应该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竟然在铁门门口睡着了，铁链还完好无损的拴在铁门上，刚刚所发生的一切看来都是梦境了。无论如何，它们是个好的警示，我不准备进去了。
地上果不其然有着警告，意外的还有几封信，我打开来读了读，写的都是对一个死于矿洞之人的悼念，看来传闻是真的了。
我拍了拍脸使自己清醒了些，举着手电筒复又前行，这下我看到什么都不去探了。
五
我走到了铁轨尽头，有一个破旧的矿车停在那里，对我来说没用了。
这里空间稍微开阔些，四周环绕轨道，有一个上下行的直梯，尚还能用的发电机，一排工具架，其余的倒没有什么了。我又顺着另一条路走了走，没多久便转身而回，前面不远处已经塌了，我只能原路返回或者乘电梯。
我蹲下身在发电机上捣鼓着，周围安静的令我害怕，于是我大声唱起歌来，就像我教给伊森的那样。
“戴尔，是你吗？”，密西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听得出来她有点想哭。
我很是惊喜的跑过去迎接她。
“说好的我们在大桥上聚面，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密西径直趴在我怀里抽泣起来。
“我们等了你好久，现在外面都天黑了。我让特拉维斯去古堡那边找你，我本来是去教堂找你的，可我看见矿洞出口上破了个大洞，我大着胆子向里走了走，听见了你的歌声才找过来，我好怕啊。”
我闻着密西的额头，用力抱着她。
“别怕，我在这。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时间过得非常快可我并没有感觉。前面的路堵住了，我现在修发电机，修好电梯后我们直接上去，好吗？”
密西擦了擦眼角的泪，在一旁安静的注视我。
不一会儿，发电机轰轰运转了，随时都有可能坏，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我从外面用撬棍把电梯撑开了一个小口，密西首先进去了，她又接手撬棍撑开电梯门，我接着进去了。按下最上面的按键，我们乘着电梯直直上升了很长的距离才到了地面。我又故技重施，只是密西的力气不够大，她撬棍从里面并不能撑开合适的口子。我一面用力撑着口子，一面缩着身体侧身而过，幸好，我可以过来，这样的话密西也能过来。
厄运再一次降临，那该死的发电机突然在这节骨眼上停止运转了，电梯直直往下坠去，该死！
“密西，你怎么样？”，我冲着望不见底的深洞喊着。
密西痛苦的叫了几声。
“我摔伤了，还能走路，你别管我了，我撑开电梯后原路返回就行，你去找特拉维斯吧。”
我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密西的具体情况，可是矿洞的那个出口距这里实在太远了，密西要真的出了事等我赶过去也来不及了，听她的话应该还好，我不如赶快去找特拉维斯回家照顾她。
六
天黑了，月光微弱，我凭着记忆走着山道，这是一条我下山时经常走的路，沿途虽然只有山和大河，可是景色非常好。这个村的景色一直非常好，我初下火车时就一眼爱上了这里的风景，每种自然的色彩都得到了和谐的搭配，完美的如同梦里的天堂。
走的满身是汗时我抵达了山脚，前面已经说过这户人家，我不愿想起，更不愿靠近，我选择了一条远远绕过房子的路向古堡走去。
古堡据说历史很悠久了，以前是某位贵族的住宅。这一位贵族的家族是皇室血统的一个偏远分支，家徽是两只狮子组成的复杂纹样。不知什么原因贵族搬走了，这里渐渐荒凉起来，后来马丁神父将其中一个大堂改造成唱诗班活动的地方，孩子们成群的聚在一起向山下的古堡跑来，一路欢笑。古堡后面有一大片森林，其中有一小片是贵族的墓地，孩子们经常在那里玩耍。他们都很好的敬重墓地主人，每个人先向女神雕像献一朵花，这才敢在墓地中穿梭。
古堡的森林也流传着一个女巫的故事，不过它非常邪恶，我就不在这里介绍了。
我在古堡周围找了又找始终没有看到特拉维斯的身影。
“特拉维斯！特拉维斯！”
我亲爱的大儿子从一个黑漆漆的地下墓穴里钻了出来，呆头呆脑的样子。
“爸爸，你怎么找我来了？刚刚去找你了。”
我一把拉起特拉维斯，皱着眉头道：“见鬼的，你跑到这里面做什么？”
特拉维斯炫耀似的掏出一个金属乌鸦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发现了好东西，这样的一对凑在一起能生火，地下可明亮了。”
“是吗？所以你专门跑到墓穴里去找我，结果发现了这样一对宝贝？”
特拉维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妈妈找到你了？我想着你不会有什么事的，所以......”
我没好气的用匕首把敲了一下特拉维斯的脑袋，他立刻后退着捂住脑袋龇牙。
“我是没事，你妈妈摔伤了，你快回去照顾她。”
“这是怎么回事？”，特拉维斯一遇见母亲的事就立刻认真了，总是这样。
“说起来复杂，你先回去照顾她，我再去河对岸找找伊森。”
“好，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臭小子。”
七．
大桥上的风景如诗如画，河水静静流淌在月光之下，远处有大片浓云向月亮游去，天空上星星不多，可是夜色是生动的黑暗，它包容一切却不吞噬一切。时光和往事仿佛都随着河水流动着，给人恍惚如梦的不真实感，我行走其中，内心顿时感触万千。
我距离铁轨越来越近，既能看见那边的森林中浓密的植被，又能看见不远处的乘客候车站台，现在那里已经荒废了，曾经我和密西两相依偎着坐在那里看无限美好的风景，安定的生活着，渐渐把两口之家扩展为拥有特拉维斯的三口之家，紧接着又是新添伊森的四口之家，所么幸福！
我沿着铁轨大步向前走去，感受略带凉意的夜风吹拂脸颊。若是我不焦急，我一定会静下来细细感受，这就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啊！可是现在我亲爱的伊森一个人躲着，他又冷又饿，他需要我这个父亲。
我很快找到了一列荒废的运煤车，绕过列车复又前行，有一处大石堆积的地方完全堵住了路。这可难不倒我，我顺着下坡的小路向河岸走去，眼见着河水冲刷岸边的石头，月光之下浅水中有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我走过去捡起来，原来是一把生了锈的斧头。
我把斧头复又扔回水里，我背包里还有一个全新的呢。我不去想为何这里会有一把斧头，也不想这把斧头被用来做了什么，我只是个过客罢了。
我沿着另一条路向上走去，在一个大树上我看到了明显的砍痕，这下我心里的疑虑彻底打消了。
我绕到了石堆前头，顺着铁轨又走了一段路，我奇怪的看见了一段被割开的绳子，一个空的汽油瓶，还有路边一块沾有血迹的石块，复又前行数十米，我看见了列车头，车头完全不能用了，可怕的是上面有血迹，大片喷射状的血迹！
我的心猛然怦怦乱跳起来，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就要发现真相了。
我快速向前跑去，我大喊大叫着：“伊森！伊森！爸爸来找你了！”
我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隧道前面，这边仍是大片森林，我记得有几处伊森设置的捕捉小动物的陷阱。我在森林里四处走，一直走，直到森林边缘无法再走时才止步，我总共碰到了五处陷阱，它们都是由我触发的，这说明伊森没有使用过它们。
“伊森！你在哪儿？”，我有些声嘶力竭的喊着，仍旧不放弃的行走着。
突然，我看见了一根列车指示灯，灯上有一个小小的手印，很像伊森的。
我将手按了上去，红灯亮了。我又按了别的灯，有时灯是接着亮的，有时灯是一瞬间全灭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灯，指示灯，红灯亮，绿灯亮......
我想起来了，伊森给我分享过他的一个故事，在他的故事里有一个勇敢的小小宇航员，他为了保护自己的星球乘着飞船飞向太空，家人和亲爱的地球都渐渐远去，起初他兴奋的望着闪烁的群星，时间久了他只是孤独的看着宇宙无穷无尽，有一天，宇航员将飞船提到最高速度，他最终穿越了时间，飞船由于能量耗尽降落到了一颗美丽的星球上，宇航员就在那里一个人自生自灭。
“你是我的宇宙交通指挥员，你出什么灯，我的飞船就怎么开。”，伊森宇航员命令道。
“遵命。”
我想起来了。
我依照游戏里的顺序按灯，果不其然灯全都亮了。
“伊森，此路通行了，你在哪儿？”
我向四周寻找着，黑夜之中只有随风摇摆的草木。
“爸爸，我在这儿！”，伊森的声音划破寂静冲入耳中。
我重获新生般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伊森穿着宇航服站在隧道入口向我招手，我大步冲过去将他抱在怀里。
“好孩子，你去哪儿了？我亲爱的伊森，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伊森通过宇航帽向我展示笑容。
“别担心，爸爸，我很好，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战斗。”
“战斗？”，我很是疑惑。
“是的，爸爸，我背负着一个伟大的使命。我现在就要走了。”
“别，伊森，你别走。”
“爸爸，我要与强大的诅咒Sleeper做斗争，它随时都有可能复活，我必须一刻不停的战斗。”
“别离开我，我同你一起去。”
伊森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我极为哀切的看着他，最终他软下心来点点头。
“跟我来。”
我开心地笑了，又像小时候陪伊森玩耍一样跑着跳着向前走去。
“跟紧了，别掉队呦！”
“遵命！”
注：1.本文根据作者在“伊森卡特的消失（The vanishing of Ethan Carter）”的经历改编而成。
2.游戏中人物姓名：伊森——Ethan(主角）
戴尔——Dalye（爸爸）
密西——Missy（妈妈）
特拉维斯——Travis（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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