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被春天挥霍一空
作者：盛雪
1
三月的天空，还有阳光
在胸口温柔地扶犁而过
此时我们在同一场梦里醒来
用袖口的萱草，擦拭一面水镜
莺飞草长
比春天还长的绳索
把春天绕得密密匝匝
只为了让出你临水的家
请给我小溪一般的巧手吧
轻松地将风景沿路剪裁
让你的瘦和我的车辙
面对面行走
2
握过手后
我们在绿色的草场上席地而坐
你手执长鞭，从笑涡里赶出忧伤
雨的细碎言语，落了一身
你剪爱情的侧影，不知疲倦
我看着你，把尘埃放平
静止如船
3
夜晚的星星和灯火一样辉煌
两朵兰花溜走了，没人知道
我知道其中一朵，是你的模样
我们交换彼此的芳香，在肥大的叶片上
相亲相爱
弱水三千东流
我的素纱只浣洗了一半
你是古扇合起的一幅山水画
头枕流年，把我的心事轻轻点触
往前一步，是最深的花海
我们以蜜蜂般的勇气和执着
饮尽女儿红
被春天挥霍一空
4
回身是黎明前的小院
喧闹声挤垮每一寸光线
没有月亮的夜里，我们一起学会了
在无根的枝桠上，钻木取火
六坪的土地足够种下三餐
可我分明是贪心的女人
和蚂蚁一起积攒过冬的粮食
羡慕燕子的一双翅膀
5
熟悉的一切都向时间妥协，各归其位
预定的尾声敲中最强音，使人猝不及防
像一根苇笛被赤潮割刈
我们的营地仅余一寸焦土
年轮越滚越远
细节一路走一路散失
我像个病愈的人，用遗忘
来换取一个角落的空气
请你告诉我
我们昼夜采荨麻编织披风
为何从不留给自己？
春天的尽头无处落脚
花朵的歌声如何又一次射中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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