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女孩16岁。
少女的16岁,应是如一场玫瑰盛放的梦,有粉色的天空,时不时飘落的樱花雪,以及,眉间心上偶尔流露的、丁香般淡淡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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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女孩什么都没有。
古铜色的天空如同学校的大门,虽说校外便是笙歌阵阵的繁华市井,学子却只能观望。雪白的试卷,怎么也来不及涂满墨迹,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含着笑意,撞上学子紧锁的眉头,逼入一双双欲阖不阖的眼瞳。
就这样吧,孤独是生命的礼物,女孩想。
嘈杂的声音,凌乱的光影,人间很热闹。
偶尔会假笑几声,在别人谈笑时。你说,这么热闹,怎么能不参与?于是强装兴趣,于是掩饰自我,于是更像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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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一片黑暗,所以,当男孩以光的名字来临时,女孩被惊艳到了,甚至明白了那只愚蠢的飞蛾——即使知道自己会葬身火海、灰飞烟灭,却还是不顾一切地奔赴。
从此,眼角心底总会多出一个人。
注意到老师喊他的名字,注意到有同学找他说话,注意到体育课上那个坐在乒乓球台上托腮观战的少年……
男孩同她说话时,她依然用与其他同学谈笑时的语调来回应,内心却总是掀起万丈波澜。
克制,克制,克制……
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
尽管念叨不停,依然总是在交谈之后后悔,为何那么说而不换一种更好的说法;尽管猜测如此开朗的男孩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依然总是百般后悔千般愁闷;尽管各路老师舌灿莲花、奇招百出,依然只会为他那慵懒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所吸引所牵萦;尽管成绩下退、作业欠亏,依然克制不住上课思卿下课思卿……
女孩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某人在她生活中出现的频率未免太高,尽管只是想象。
当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刻,她的心中有一只小狗在暴雨中哀哀地哭。
眼中的男孩头戴鲜花王冠,受万人追捧,骄傲地站在神坛上。他果然是会发光的啊。
而自己呢,裹了一身粪土,被人踩进淤泥深处,被那些个曾经被孤高的自己所瞧不起的人狠狠地践踏。
羞耻袭上心头。
仅剩的傲骨啊,不能再断了。
“你不觉得你最近很奇怪吗?干嘛总皱着眉头。”
“直道,未妨惆怅是清狂嘛,我发文人病了,开启了我的伤春悲秋模式,哈哈。”女孩用轻松的语调回复。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男孩不知道诗的上句,于他,这不过是千千万万个普通的谈话之一。他不会知道自己曾点亮了某个女孩的人生,也曾诱使某个女孩扑向火海。他只是在那里,低眉,浅笑,在某人的记忆里,日渐美化,模糊。
我爱你,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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