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虞夕看着灯下伏案写着什么的男人,眉宇间尽是温柔。她看了看外头昏暗的天色,叹了口气端着汤盅走了过去:“夫君,忙了一天了,先用些粥吧。”
闻言,书案前的人抬起头来,露出的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他笑着起身将虞夕手中的汤盅接过,随手放在书桌上对着她笑了笑,“虞夕,我还有些政事没有忙完。天色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虞夕低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苦笑了下,点点头退了出去,为他掩上了房门。
世人都道她是个好福气的,嫁给了当朝唯一的外姓王爷沐堇年。在他们眼里沐王爷温文尔雅,卓尔不凡,一袭白衣更是遗世独立翩若谪仙,是京都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最佳夫婿,即使知道沐王爷三年前娶妻的消息,这些人也盼着能嫁进王府做个小妾也心甘情愿。
许是她贪心不足,亦或是她知道夫君的心里,从来爱的都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皇后姐姐。
他们两家本是世交,后来她家遭难一夕之间成了孤儿,他便答应了她父亲的请求好好照顾她。他们最初成婚时,她总是觉得二人之间虽是相敬如宾却总少了些温情,后来她才得知他心里的是已为人妇的皇后娘娘。可偏偏皇后娘娘带她亲如姐妹,让她连恨都恨不起来。
“王妃,夜里风凉,还是早些休息吧。”外头站着的侍女看到她自王爷书房回来后在窗边站了许久,看她衣衫单薄,不由得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吧。”她熄了满室的烛火,一片漆黑中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贰.
“虞夕,皇后娘娘今日有来找你么?”沐堇年匆匆从外边回来,看到虞夕就是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
“没有啊,我前天才入宫......”话音未落,看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忙询问道,“怎么了,皇后姐姐出事了么?”
他扶了扶额在桌边坐下,想了好久才告诉她,皇后娘娘不见了,宫门口的侍卫说是今早皇后的贴身宫女带了一辆马车拿着令牌说是皇后要出宫来找沐王妃。这些日子他们察觉到有一股势力就驻扎在城外不远处,恐怕皇后就是被他们的人带走了吧。
虞夕心里也是一阵焦急,她不是不在乎夫君为了别的女人着急,可她更担心皇后姐姐的安全,抓着他的手连问了好几句。沐堇年看着她这副样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出声安抚道,“你先别担心,若皇后真是被他们带走的,现在至少还不会有危险。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我们先等消息。”
“虞夕,这几天你就乖乖待在王府,哪里都不要去,知道么?”沐堇年将她揽在怀里嘱咐。这几天他总是隐隐感到不安,知道皇后不见了之后,再看到虞夕,这种不安更加强烈。
虞夕在他怀里点了点头,让他不要为她担心,看到他眼眶处的清淤知道他已经好多天没有休息好,想让他好好休息,却知道他现在肯定担心皇后的安全,终是没有开口。
接连三日沐堇年都留在皇宫同皇帝商议营救皇后的事情,探子传来消息说是皇后确实在他们手上,可三日了都没有其他的动作,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虞夕待在王府等的心急,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停的在院中踱着步。一阵奇怪的笛音传来,她就失去了意识。
叁.
沐堇年得到消息赶回王府时,下人们都聚在一起,一封信被摆在正厅的座椅上:皇后娘娘跟王妃都在我们手上,若是想救回她们,三日后独自一人前来城北西郊的竹林一见。
他将信紧紧的握在手里,用力的锤向桌子,他认出来那信上的字迹,手都用力的发抖。
虞夕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她挣扎着直起身子撑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张像是被大火烧过只剩下残缺的脸,那人似乎是睡着了没注意到她醒来。她惊了下,身子不由得向后缩了下,确磕到了身后一个坚锐的东西,疼得她惊呼出声赶紧护住自己的腹部,身后顿时青了一大片。
那人似是被惊醒了,抬眼看着她的动作和害怕躲闪的眼睛,嗤笑了一声走过去蹲到她面前,用力勾起她的下巴恶狠狠的瞪着她,一开口发出的便是尖锐沙哑的声音“怎么了,这就害怕了,嗯?我这副鬼样子,可都是拜那该死的沐堇年所赐。明日,我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以报我薛家深仇。”
虞夕这才想起眼前人的身份,虽然吃惊却还是冷静开口道,“你竟然还没死。你薛家谋逆勾结反贼残害了多少无辜将领,你用他们炼制死士使多少人家破人亡。若不是夫君出手相助,你薛家上百口人本应全部处斩,夫君求情只处斩你们这几个十恶不赦之人,若不是你执迷不悟一把火烧了薛家,烧死了所有人,又岂会走到如此地步。”
虞夕想到两年前的那个场景,心里就一阵发寒,她从未想到一个人竟然可以很到那个地步。冲天的火光不知道燃了多久,整条街道都被烈焰灼伤了,人们都慌忙逃窜。薛府内一片哀嚎尖叫,可府门被紧紧关闭不容进出。薛兆就站在楼阁上看着他们满身火苗的逃窜着,疯狂的大笑,丝毫不顾家人的求救与孩子的呼唤。一把火烧光了薛府,一场火过后,浓浓的黑烟经久不散,到处都是烧干的枯骨,那条街道从此以后再无人烟。他们都以为薛兆已经死了,没想到他竟然活了下来。
薛兆死死的掐着她的脖颈,像是要将她的脖子拧断,嘶哑着残缺的嗓子怒吼,“他帮我,你竟然说他帮我,若不是他查我的消息,皇帝怎么会知道我的动作,该死的是他......是他,沐堇年,不是我薛兆。哈哈,他不是对皇帝忠心耿耿么,我就要看看他到底能多么忠心。”
虞夕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挣扎着吐出几句话,“你究竟想要如何,皇后娘娘呢?你把她带到哪去了?”
听闻此言,薛兆笑着松开了她的脖子,指了指旁边的屋子:“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她不过是没你这么好的福气这么快醒过来而已,不过,等她醒过来了,说不定你就该死了。我倒要看看他楚堇年会怎么选择。”
虞夕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也知道肯定是对沐堇年不利,心下一阵焦急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只有她一人,她虽想见到他但也当然不希望他会犯险,可如今皇后娘娘也在,他恐怕拼死也会赶过来吧。她垂下了眼眸,一阵苦涩从心底升起,蔓延到五脏六腑让她一瞬间就被巨大的哀伤笼罩着。
薛兆站起身子随手将一个馒头丢给了她,示意她赶紧吃,可别饿死了,他还要留着她演出大戏呢。
肆.
三日后沐堇年如约来到西郊竹林,皇帝带了一些人在四周埋伏好,他孤身一人进竹林去寻薛兆。
竹林深处风声愈来愈大,叶子被吹的簌簌作响,他常年习武自是发现此间的不同之处,出手握上剑柄小心审视着四周。
“铛”一声,暗处射来的飞镖被他快速的闪身躲了过去打在竹枝上,一道银光闪过手中的剑脱壳而出,化作一道青色的剑光直直冲向隐在暗处的身影,树叶被剑气带的四处纷飞,只见一道黑影直接倒地颈间一条淡淡的血痕。
隐藏在暗中的黑衣人纷纷现出身来,一连串密集的暗器打向他,他们步伐有序的聚合分散慢慢开始布阵,沐堇年看着他们诡异的阵法定了定神,才想起当年薛兆谋反时用这个阵法夺走了许多人的性命,那这些人难道是,死士!!!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他也是一阵心惊没想到不仅薛兆活下来了,连这些死士也有活下来的。可现在的情景容不得他多想一刀又一刀的利刃已经向他砍来。
黑衣人凌厉的刀锋纠缠在一起,白色的身影被一群黑衣人围在中央缠斗,他纵身跃起长剑宛如游龙般肆意游走,剑势恢宏,身体灵活的穿梭在他们的攻势中,虽是以少对多却也丝毫不落下风。看似虚无剑气化为一道道光影朝着变换着的黑影袭去,刷刷几声已有几人倒下。阵法有了缺口他飞身撤出中央,薄如蝉翼的剑沾染上死士们的血更加的寒意彻骨。剑走偏锋,轨迹莫测,一个个死士在他的面前倒下,他们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同第一个死去的人一样,只有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汩汩的鲜血喷涌而出。
最后一个人倒下时,薛兆终于现身了。“哈哈哈,沐王爷的身手真是愈发敏捷果断了,薛兆真是自愧不如啊!”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夹杂着笑音从远出传过来。
沐堇年循着声音找到一处茅舍,薛兆正站在原地等他,而他的身后皇后同虞夕分别被绑在木桩上,不远处对着的是两把淬了毒的弓弩。皇后仍旧是昏迷不醒,虞夕脸色异常的苍白,她强撑着眼睛看着他,一双美目盈满了泪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薛兆下药失了声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只有不住的挣扎着,雪白的脖颈被绳子勒出一道道红痕。
沐堇年看着她的样子心中的心疼更甚,开口问出的却是皇后怎么样了。虞夕瘦削的脸更加的苍白,低下头眼泪倾泻而出,连往常的苦笑都难以再撑起唇角。他不是不担心虞夕,也不是只顾着皇后,只是因为虞夕是醒着的他便以为皇后受的伤更重,却不知皇后只是昏迷了过去,而这几日受苦的一直都是虞夕。
伍.
“哈哈哈,王爷果然是对楚皓辰忠心耿耿啊,开口问得就是他的皇后,连自己的妻子都问都不问一句么?”
虞夕淡淡的低下头,也不在挣扎,只默默的看着他二人。薛兆最痛恨沐堇年的就在于他的忠心,若不是他忠于楚皓辰他薛家岂会就只剩他一人苟延残喘,这宸国恐怕咱就是他薛家的天下了。
沐堇年望了虞夕一眼,想告诉她他没有不管她,可她已在他看过来时低下了头。他知道虞夕明白他曾喜欢过皇后,可这三年他待她也是真心,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明自己的感情了,可这种时候他也不能过多解释,只想赶紧救下她们。
薛兆看着他一言不发看着仍是冷静沉稳的样子心里气急提剑攻了上去,他似是早有准备堪堪一躲便闪身避过,抽出长剑迎了上去入秋的竹林一片肃杀,散落一地的黄叶飞舞的更加急促,剑意带起的沙尘迷了虞夕的眼睛,她看不清两人的招式,只看到一阵的刀光剑影。剑影漂浮刀锋凌厉,几十招过去两人身上都已带了不少痕迹,沐堇年情况稍好,薛兆身上已是血迹斑斑。“砰”的一声,长剑落地,伴随着一声闷响,薛兆已被发到在地,口中不断有鲜血低落。沐堇年手执长剑立于他身前:“薛兆你十恶不赦又不知悔改,今日还不随我回去受处。”
薛兆大笑着挣扎起身,带着鱼死网破的决绝挣脱他的控制,拼尽全力奔到一处机关之前看着他:“你不是忠臣良将么,今日我就要看看你能为了他楚皓辰做到什么份上,我就算死也得拉个人人垫背。”
沐堇年来不及阻止,只见他迅速拉开弓弩,两只弩箭齐齐开启对上虞夕同皇后,蓄势待发。弩箭淬了毒的尖头散发着寒意,薛兆看着他近乎疯狂的发出怒号,“楚堇年,今日这两人你只能带走一个,你最好好想想。不要妄想能带走两人,否则,我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此时他已经发现被设在暗处的毒箭,若是他带走两人,绝对会一起葬身于此。薛兆设下此局就是想看看他是否会为了忠而放弃自己的妻子。他看了看皇后,又看向虞夕不知该怎么办。
虞夕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笑的温柔如水,她想告诉他让他带走皇后吧,她爱他,爱到愿意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换回他真正心爱的女子。
他们自小相识又夫妻三年,他又怎会不懂她心中所想,他看着她,看着这个自己并未因爱情真正关心过的女子,望着她如花的笑脸心底百转千回。他并非不爱她,只是他先遇到了皇后,所以不曾真正审视过对她的感情,他已经分不清对她是爱还是心疼。
“咳咳”薛兆看着他难以抉择的样子痛快的笑出声,引出一阵咳嗽“沐王爷你可是想好了?她二人,救谁?”
沐堇年看着虞夕的脸上已尽是决绝,心里苦涩愧疚更甚,可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若是皇后就这么去了,整个皇都都会陷入恐慌之中,他既为人臣,只有尽力护主皇后。而虞夕他自然会拼尽全力救下她,当务之急只有先救下皇后。
“怎么样,决定好了么。”
“我选......皇后。”他艰难的开口,不敢看虞夕的眼睛,害怕看到她伤心害怕的样子。可虞夕只是淡淡的看了眼他没有绝望,没有挣扎。她低头温柔看着自己的腹部,庆幸自己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若是他知道了恐怕会很难抉择吧。这样也好,救下了皇后姐姐,那是他心爱的女人,对她来说未尝见好事。只是她腹中刚刚一个月的孩子,还未成型就要再次面对黑暗了。她心里默默念道,“宝宝,是娘亲对不起你,娘亲很爱你。下辈子你来找娘亲,娘亲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哈哈哈,你还真是忠心耿耿啊。可我偏不让你如愿。”沐堇年的选择像是彻底激怒了他,他邪笑着拉开弓弩射向皇后,四处纷飞来的冷箭也都齐齐向他袭来。电光火石间沐堇年一剑飞向薛兆,飞身而上,出手挡下弩箭救下了皇后。
陆.
“哧”的一声,薛兆倒地的瞬间另一枚弩箭破风而出,从她的腹部决然穿过。虞夕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满是痛苦与心碎。冷,全身都冷,彻骨的寒意从她的心底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她以为自己不会痛的,此时心却像是绞在一起被人一针一针的戳出血滴。她体内的药效已过,却仍是说不出话来。温热的液体不断从她体内流出,鲜血沾满了她月白色的衣裙,她只知道体内的生命在慢慢流逝,像是有一双手紧紧抓着她的心口,喊着她“娘亲,救我,我疼!”
沐堇年木然的将皇后放下转过身来,大片的鲜红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虞夕看着他咳出了血,他才仿佛大梦初醒般冲了过去抱起她。
“虞夕,虞夕,我......”他仓皇的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喊着她的名字,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能够说些什么。看着她奄奄一息白衣血染的样子,他真的怕了,他怕她会就这么离开他。他终于明白自己这段时间那绝望的心慌是为何而起了,不是担心皇后,而是因为她,这个为自己付出一切却落得这般田地的女子。
原来,他爱她!
看着她躺在他怀中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眸底盈满了像是沉溺在海中的绝望与凄然。他不知道她有没有怪她,但他知道她一定在害怕,在忍受着痛苦。他抱着她坐在地上,静静的凝望着她,一行清泪划过滴落在她脸上。
虞夕眨了眨酸涩眼睛,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触上他的脸为他擦去泪痕。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这个从未流泪的男人竟然为了她流泪了,她是该高兴么,可这满心的苦涩又是怎么回事。鲜血不住的从她的腹部,嘴角流出,他的白袍也被沾染的鲜红。
“王爷,不用管我,还是带皇后娘娘先走吧。”她痴恋多年从未喊过他王爷,她喜欢喊他夫君,可今日她说不怨,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吧。
“虞夕,别......别怕,我带你回去,你一定......一定会没事的。”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哽咽的声音显得无比的苍凉,似是受伤的人是他。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出竹林,等候在竹林外的人为了上来,看到他怀中人的样子全都默然噤了声。
“皇后没事”他淡淡的留下句话,抱着虞夕离开了。身影被暮色拉的颀长,傲然的身姿透露出一股难言的苍凉。
皇帝吩咐侍卫去把皇后娘娘带出来,自己转身回了宫中去找太医。
柒.
沐堇年静静的守在榻前,榻上的人早已没了气息,身后一群太医跪在那里挨个的诊脉,却都是摇了摇头,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其中一人跪在地上不敢对上他此时凛冽的目光,战战兢兢的回话,“回禀王爷,王妃她已经去了多时了,腹中的小王爷还未足月,也.......也早已离世。”
瞬间他瞳孔放大猛地起身抓起太医的领口,“你说什么,什么小王爷?”
“王爷不知么,王妃......王妃她已经怀有将近一月的身孕了。”
沐堇年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他摇摇晃晃的想要直起身子,却又瘫坐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覆上她的小腹,铺天盖地的绝望侵袭而来。原来,他们竟然有了个孩子,他们盼了那么久的孩子,就这样同她一起,不在了。
管家挥了挥手带着太医们先退下了,房间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不,是三个人。
“虞夕,为什么,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他伏在她身体上痛哭,不敢想象当听到他选择救下皇后之后,她是多么的恍然与害怕。直到最后一刻她也仍未向他说明,她只是喊他王爷,而不是夫君。
她,是怨他的吧。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他的爱,她就不在了,带着他们的孩子永远的离开了。
就这么留他一人,他又该如何!
捌.
没有人知道沐王爷最后去了哪里,京城里留存下来的只有他的忠肝义胆与她的侠骨柔肠。
史书记载:元辰十六年,皇后被叛臣劫持,沐王忠肝义胆孤身犯险救下皇后。沐王妃侠骨柔情,芳魂永逝。皇帝下召封沐王妃为安平公主,以国丧之礼厚葬。葬礼当日沐王举天立誓再不娶妻死生不负,后归隐。
再没有人见过沐堇年,翩然如玉的沐王成为京中一段尘封的记忆,多年以后,已无人提及。
尾声:
情深缘浅,清浅缘深。若能相守,望不相负。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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