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花,喜欢一切开白色花的植物。
可是养花于我,却是不那么擅长。养的最好的花是吊兰之类的容易养活的花儿。
听老辈的人说,生女孩的人家开花的花养的好。长久以来,这句话成了我养不好花儿的借口。于是,每次逛花市,看见不开花又好看的植物,心里想这是我养的花。
去荣成那年,租了房子住。居住的地方没有绿色是我不能容忍的。没几天功夫,家里有了吊兰,苹果,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花,当然都是不开花的。记得当时姐姐跟我一盆盆气喘吁吁搬到三楼。她总是由着我的性子,只要我喜欢的,她能做到的,总是无条件地惯着我。
那些年还有晴儿,跟了我两三年的善解人意的姑娘。家里的花有的是她买给我的。知道我爱绿叶的,买来的花总是有着绿油油肥硕的叶子。说是,不开花,也得看着红火。
我知道,她们是因了我那些年的孤单。
后来儿子去了军校,我自己去了家乡的小城做生意。店不大,可怎么能没有花?从老爸那里拉来了几盆好看的兰。楼上楼下都有。也奇怪,在那样的环境里花儿长得很好。一点也看不出娇气。
我在那里呆了三年,一个人,一个店,几盆花。
人活得很好。
花长得很好。
店的生意也很好。
那年哥哥送我一盆花,叫什么名字至今叫不上来,红的绿的叶子。这是记忆中哥哥送我最美的礼物。放在店里,每每有顾客夸花好看,总说一句我哥哥给买的。
亲情,友情是我一生忍不住的炫耀。
写到这里,忽然想起在荣成的一个夏天。记得是晚上八点多了,姐姐说去后面的青山走走。我开车去青山找她,到了山顶也没看见。返回的路上,迎面看见姐姐跑来。手里拿着栀子花,洁白的栀子花。
原来是下午有人送了栀子花给她,她不想隔夜花儿蔫了,当天想拿给我。在路边的桥头等我,我急着见她,路过没看见。她眼瞅着我的车子路过,拿着花儿拼命追。
那一季的栀子花,芬芳了无数无数个夏季。
去成都那年,临走弟弟给 了我一根昙花的枝子,说是回家插着就能活。飞机汽车的颠簸,昙花被我护卫着。到家给了老爸,让他先养着,养大了再给我。第二年的一天,老爸电话给我,说昙花开了。
回家听娘说,老爸为了看昙花开,半宿守着花儿没睡。
老爸的花儿养了半个院子,冬天的时候满满一屋子被他组织了来过冬的花。春天搬到院子里,搭上遮阳篷,每日弯着腰侍弄。每次回家,总是拉着我如数家珍地介绍。开得好的几棵总是一遍遍夸个不停。也不怕我临走要了去。
每次回家,老爸总说,喜欢哪个都可以搬走哈。娘在一边随声附和:给他留个小枝他再插。跟老爸老妈从不客气。他们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用客气的两个人了。
去年冬天老爸不告而别,留下一屋子花。娘自己照顾了一个冬天,现在,花儿都在院子里。娘自己搭了遮阳篷,花儿懂事,开得红火。
去年从老家拿回一盆蟹爪兰,是老爸生前一直让我带来的。放在窗前,陪伴我度过最想他的那个冬天。
2014年回了荣成,客厅里的花实在放不下。去年来北京,都寄养在姐姐家。电话里姐姐说,开车回来就拉回去吧,知道你会惦记着。其实,花儿在她那里我放心。让我牵挂的不是花,是海边那些善良的人们。
北京的家来的时候只有一盆花,现在有很多了。家里有了绿色就有了生机。我如同被连根拔起的树,换了土壤,断了叶脉,落了叶,黄了枝,折腾了一年,终于适应了这片土地,生根发芽,长出了新的叶子。
最近阴雨,这样的天气容易想家,想故人,想往事。
往事里,有好多关于花的记忆。
(图片选自画家付愈作品。)
半生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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