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的雪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绝不黏连,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这样。”
鲁迅《雪》
江南你好,我来自朔方,此刻你也在冬天了,却还是那么“滋润美艳”,雨水在你的四季里是长生的。我呀,想看雪了,想淋雪了,想玩雪了。
在爸爸搭的小饭厅里,过节的包子馏的已经有点酸了,很不爱吃。这时候雪已经下了一会了,雪片小,还没有成菱花。我很不知足的对明天表达了一下期许,“总要盖住瓦呀。”然后就被催促烫脚进被窝了,早早关了灯,眼巴巴的看着窗外,那时候没有路灯,可是雪夜总是这么亮。等到雪渐渐下的又密又沉之后,我才放心的把脑袋缩进被子里睡了。
这样的天气我是不需要爸妈催促就会自觉起床的,我满足的看着目光所能及到的屋顶,全被盖住了,我嘱咐妈妈不要扫窗下那块水泥地的雪,衣服穿的歪歪斜斜就跑出来了。早饭是躲不过去了,耐着性子吃完,迎着妈妈凛冽的目光倔强的笑笑,意思就是“今天的棉鞋肯定保不住了。”
打开大门,对着的操场被盖的平平整整,这时候都忍不住咧开嘴了。可惜脚下已经被爸爸扫开一条小路了,我招呼了一声就溜出去会我的诸位高朋去了。表哥表弟照例在巷子里和邻居孩子们点火放炮,一中午下来,难免还要冲突一场,回到家的时候,头上热气蒸腾,这时候顶着骂也要照镜子,切不可错过这个展现自己内力的机会。
如此大雪不会就这样结束的,中午或下午往往还要稀稀落落下一阵,这时候出去就有点挑战大人们的底线了,安静的在炉子旁烤鞋。差不多快停的时候,坤哥就拖着比他还高的铁锹杀过来了,“小七,堆雪人啦。”
假期里的操场,因为离得近,向来都是我们俩的天下,雪也自然是任由我们处置的财产,能堆雪人的天气是可遇不可求的,第一要求雪要够大,最后雪前不下雨,要不然操场上踏下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全是稀泥,不仅影响雪人美观,还容易挨打。平整的操场上堆雪人没什么难度,搓一个雪球在雪里滚,越滚越大,不过变重了却难免带起一些草皮泥渍,地面干燥的话这个部分还是可以修补的。大球当身子小球当脑袋,插上树枝就算结束了。再把大球上的泥渍扣下来补上干净的白雪,这时候双手已经从麻木变得发烫了,不觉间飘落的雪花也让两位少年“早白了华发”。
茫茫遮坎坷,落落平阡陌。遥不可及的还有田野里的雪,那时候爬上教学楼的二楼就可以看到了。一眼望去,除了填不满的河塘深沟,就只有覆盖大地的雪被和好似用来撑天的防护林,邻村散落在田野旁边的几处房屋,在漫天的飞雪里遥远。那时的空气是什么味道呀,除了凉一定还有别的味道。
怎么样,江南,今年你给雪不给?让我踩一踩也好哇,去年那场雪里只顾干活了,今年我是要在雪上印下两排脚印的,无论南方朔方,你放心,有人会帮我。你可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和妈妈走在雪地里,两个人却只会有一排脚印,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原因。有一次妈妈滑倒在雪地里,摔在地上的我还只会“咯咯”的傻笑呢,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印在雪上了。
嗨嗨,往事不可追呀,年轻人要少叹气,在即将到来的寒冷里,你要把热量留着跟你一起踩脚印的人呢。踩他个一长串,踩到南踩到北,还要踩进雪山上,踩到冰川旁……
于江南怀朔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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