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房间里一直有斯斯的声音,白日黑夜,永不停止,每次进入这个小但器物齐全的房间,三步的距离,刚好走到床边,邻靠厕所,面对柜子,我就开始昏昏欲睡。空气中所有的味道都来自于厕所洗手台上残留的香皂,假如香皂用光,或者因为昏睡变得干燥,那被掩盖的浓重的油腥味就从被子,毯子,橱柜中堆成一团的衣物中钻出来。粘腻,让人喘不过气来。
海的味道从来都不会进入这里,哪怕它的窗外,就是一片海,还将永远是一片海。水密窗户被我拧的扎进了船的骨肉,大厨告诉我,拧死,潮湿就不会冲进来。
工厂里的锅炉被烧的火热,我的内裤湿透了,我迫于远处主管的眼神不敢动身,挨在滚烫的机器旁,不知道是不是尿在了裤子里,我的乳头像是被砂纸一下一下的打磨,实在难受,扯起上衣,甩在地上,啪的一声响,淹没在水泥地里。还是很热,我扭动身体,发现时,主管已经提着一桶水朝我头上浇了过来。
像是一阵秋风
那男人悄无声息的进来,站在我床旁,我浑身湿透,被子被扔在一旁。我不仅怀疑是他掀开了我的被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变现感激还是愤怒。可惜都不能。我问,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活要干。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在船上,就成船的一部分,像我被拧死的窗户一样。
他跑过去打开灯,刚起步就到了,看起来像是跳过去的,然后坐在床面前的椅子上,掀开了帽衫,我被强光刺激,眯缝着眼睛,迟迟打不开世界,那人一身黑色的衣服,衣服很薄,一动就在衣内起风,鼓鼓荡荡,若不是一颗蓝色的硕大头颅悬在其上,真觉得里面空无一物,由风吹来。
我觉得我还在梦里,或许我该醒过来,将被子盖上一点。
“朋友,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摇头,眼睛还是睁不开,想着也许明天要把这个像阿凡达的人记下来。
“也是,你长大了,这床刚好够你睡”他环顾四周“这么小的地方你是怎么待下去了,你小时候可从来都待不住,从树林跑到田野,从田野跑到大海,在树林,我的侄儿陪你玩耍,晃动树影为你做画,在田野,我的兄弟点燃火把,烧起万倾绿焰,火焰拂过你热乎乎的脚丫,你浑身发颤,像现在这样凉爽”
“他们都逃走了,我也一样,世间已经没了我们的栖息之地,我们不在是用永恒的一部分,我的身体开始褪皮,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
他落寞的低头,一动不动,整个人没了生息,只有身上的衣服还在前后凹凸浮动。我觉得应该安慰安慰他,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愤怒,他半夜闯进我的房间,将好不容易在晃动中睡着我弄醒,没礼貌的掀了我的被子,只为在这说一通让他陷入伤感的话,初次之外,什么事都没有!
“我知道,朋友,我该走了,你不用动身,血液的加快会加重你的失眠。”“这件衣服”他揪起来那件鼓动的衣服扬了两下,发出沙沙的响声。“这是你扔的,朋友,发现时,里面装满了瓶子,破布,唾沫,一动就哗哗响的瓶子,还有几个装满了食物,我猜是你故意撕破了口子,油水流了出来,有一群孩子路过,呼的冲了去,钻了进去,吃的干干净净,他们像一个大鱼一样一口吞了里面的食物,我最后一次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教育了他们,扯过来,发现那个洞刚好套下我的头,有了这件信物,我才得以找到你,与你告别”
我确定我是在梦里,我的眉毛变成了汗毛,每一根尖都挂着硕大的汗珠,我说,我没办法。
“我知道,我该走了,能把窗开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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