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宿舍楼里的宿管大爷采用轮换值班的方式,一人一天。详细的工作内容我不清楚,我所了解的大概就是早晚开关宿舍门,晚上关灯,保管备用钥匙,或者对进出宿舍的闲杂人等进行必要的登记等等。
刚入校时学校安排的宿舍,我们在那里住了两年。那时候很多学生进出宿舍楼时在值班室看见大爷,都会热情地和大爷打声招呼,我也不例外。不过,两年间,宿管大爷换了一个又一个,每次看见新来的大爷,我那招呼就打得不自在,甚至有的时候会趁大爷没注意的时候仓促走过,挺简单的一句问候反倒被我当成了一个负担。唯有两位大爷待的时间最久,我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也是最自然的。
因为性格比较内向,所以在做一些事情之前有些优柔寡断,比如有天晚上我曾想过去大爷的值班室和大爷聊聊,问问大爷贵姓什么的,结果在走廊里徘徊了近十分钟,最后还是回宿舍去了。现在想想挺幼稚的,又不是去和喜欢的姑娘表白,在那里纠结什么啊。
也正因如此,我始终都不知道那两位大爷姓什么,那就按他们最明显的特征来区分,一个叫光头大爷,一个叫白发大爷吧。
开学后最先见到的就是光头大爷,此后两年的时间,一个个大爷来了又走,唯有这位大爷始终坚守着。如果在那栋宿舍楼里做个调研,问大家最喜欢哪个大爷,光头大爷一定高票当选。每天上下课的那段时间,如果是光头大爷值班,门口“大爷好”的问候声一定从不间断。
大爷在职久是一方面的原因,另外,大爷为人和善,学生们打招呼他也总是微笑回应,基本一个不落。此外还有一个细节是,宿舍要求晚上十一点熄灯关门,大爷总是会悄悄把宿舍楼的大门留到十一点十五甚至十一点半,这也一定赢得了许多学生们的好感。
虽然觉得光头大爷最为亲切,但那两年我从未和大爷聊过天,前面说的那次在走廊纠结徘徊,那天值班的就是光头大爷。
大二的时候,来了白发大爷和光头大爷倒班。在给白发大爷打了近一个学期的招呼之后,临近寒假的某天晚上,我终于再次决定去找宿管大爷聊一聊。
其实我并不知道该和大爷聊些什么,主要就是想逼迫自己去做一件自己不敢做的事,去主动和一个想认识的人交流一下。那一次,还是在门口徘徊了近十分钟,我最终鼓足勇气走到大爷值班室门口敲了敲门。
大爷正在看报,听见敲门声后转过头摆摆手叫我进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没啥事,就是想和您聊聊天。大爷听后特别爽快地回答“好啊”,然后麻利地收起报纸,转过身来,抽出旁边的凳子让我坐下。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问我答,对话的内容我记不全了,只对部分内容还留有一些印象。
大爷是退休之后,子女都不在家,又觉得在家里闲着没什么事,就来这里找个事情做。每天早上在家里吃过早饭后过来换班,出门之前,老伴会给他备好一天的午饭和晚饭,他用饭盒带着,值班室有微波炉,到时候拿出来一热就行了。
大爷问我回家的票买了没有,我说还没呢,一直抢不到票。大爷说他以前是在铁路部门工作,如果还没退休的话,我就不用担心回家的票了。我没有觉得遗憾,仍对大爷表示感谢,人家能有这份心就够了。
后来聊了大概不到十分钟,我感觉实在没什么可聊了,就跟大爷说先回去了。起身出门时,大爷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他。
我想,对大爷来说,每天独自坐在值班室,鲜有人和他坐下来说说话,每天应该也很无聊吧。也许之前那么多来了又走的大爷,正是因为耐不住这份寂寞而选择了离开。当我和大爷说想跟他聊聊天时,他很开心,令他开心的,或许只是那即将到来的简单而又短暂的陪伴。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后来也再未找白发大爷聊过天,直到大三开学搬了宿舍,我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位白发大爷。
而那次强迫自己和大爷聊天,并没有使我内向的性格改变多少,后来又遇到经常见面而想认识的人,我还是不敢上前主动交流。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于这个问题,自己心里也更加释然了。
与人相识相交看的是缘分,有些人即使我们经常见面也不想与其深交,有些人我们只见一面却有相见恨晚之感;有些人我们很想认识,却始终没有机会或勇气走到对方面前;有些人我们认识了很长时间,最后却逐渐变得陌生。这些不过都是缘深缘浅的体现。
我强迫自己去和一个想认识的人交流,最后鼓足勇气去做了,也是缘分到来的一个体现;徘徊不定,犹豫不决,最后放弃,也只能说明缘分未到。
缘分未至不强求,缘分来时要惜缘,缘分散时莫伤感。人生在世,聚散无常,且行且从容。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