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开学,搬到了另外一栋宿舍楼,相应的宿管大爷也随之更换。这栋楼里宿管大爷更换的频率与此前相差无几,而两年的时间,只有一位大爷始终在坚守。那两年,我没有去找大爷聊过天,不知道大爷姓什么,但只要是这位大爷值班,那天我一定会向大爷问一声好。
大爷的值班宿舍依旧是在寝室楼门口,空间不大,门是普通的玻璃门,窗户上也有着一块透明的玻璃,意味着进出宿舍楼时若稍加留意,可以清楚看见里面的样子。
值班宿舍离水房很近,起身走两步就到了。如果是这位大爷值班,早上我去洗漱的时候,几乎每次都会见到大爷在水房,哼着戏曲或是年代较为久远的歌曲,在那里洗衣服或者是涮拖把。冲过拖把后,大爷会把水房还有宿舍大门到水房的那十几平米的大厅拖一遍,面积不大,但这其实都是宿舍楼里保洁阿姨的工作内容。
也许大爷只是想给自己找个事情做,没有别的想法。但在我看来,这多少也减轻了一点点保洁阿姨的工作量。我曾留意过保洁阿姨每天早上的工作:
每一层楼,左右两个水房加厕所要拖地和清理,还有两个水房之间近百米的走廊要拖,而我们那栋宿舍楼一共有六层;每个水房里都会有一个很大的垃圾桶,高一米左右,桶口直径七八十厘米,套着一个大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学生们一天扔的垃圾。垃圾的种类当然多种多样,平常多半是残留着剩菜剩汤的塑料袋和一次性筷子饭盒,当然也曾见过啤酒瓶、碎酒瓶、扒拉没两口的饭菜,甚至还有让整个走廊都飘满臭气的榴莲。每一天,这个垃圾桶都是不够扔的,垃圾常常溢出来,堆在桶的周围,不仅清理不便,重量也是不言而喻。
保洁阿姨身材较为瘦小,每次看见她拎着那个大塑料袋穿梭在走廊里,都是十分费力的样子。有很多次,我都想对保洁阿姨问声好或者说一声谢谢,但从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口。
言归正传。除勤劳热情外,大爷也非常平易近人,很多人都愿意和他聊天谈心,和原来宿舍楼里的光头大爷一样,让人觉得特别亲切。
保洁阿姨有时会在工作完之后,和大爷站在宿舍楼门口或者坐在值班室聊一会儿;我时不时地见到有学生坐在大爷的值班室,和大爷面对面坐着,那场景就是我在原来的宿舍楼和白发大爷聊天的样子。有一位学生去的次数最多,甚至有时会带着饭盒和大爷一起吃饭。我不禁联想,这位学生是不是把大爷当成了倾诉的对象,而大爷也很乐意倾听,并且帮他答疑解惑。
而这些情景,我从未在其他宿管大爷值班时见过。
在洗衣拖地,与人聊天之外,大部分时间大爷亦是孤单一人,白天多是坐在值班室读书看报,从没闲着。有一次我忘了带宿舍钥匙,去找大爷借钥匙时,进门看见大爷在纸上画着什么,大爷见我过来,拿起纸上的画给我看,我接了过来,一幅棱角分明的人头素描,不知道是否已经完成。我不懂画画,更不会点评,但从一般的审美角度来说,画得真好。
这之后,在进出宿舍大门的时候,我更是能够经常看到大爷戴着个眼镜,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立在窗前的原画,然后低头动笔。
相较之下,其他的值班大爷,白天多是坐在值班室发呆,而到了晚上,有时不到九点就关了值班室的灯,躺在床上睡觉,能不能睡着还另说,到了晚上十一点还是得起来关灯关门。这样的生活,看起来都有些难熬,所以许多宿管大爷来了之后都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宿舍管理员的职位,平凡而普通,工作本身也不累,但是每天长时间的独处,同样是一个较大的考验,如果找不到事情做,每一天都会觉得很无聊,并不容易坚持下去。反之,如果有一些个人爱好,或者有心想去培养一个兴趣爱好,让自己每天都有事可做,生活不仅不会那么无聊,还会更加的充实。
此外,我也从未见过大爷在值班室看手机或是其它电子设备。可能上了年纪的人对电子产品不太热衷是主要原因,但从大爷平常的生活中亦可以看出:当网络不是日常工作生活的必需品时,网络以外的时间,同样有无数种选择,可以用来丰富自己的内心。
图片来自网络大三下学期,有一天路过以前住过的那栋宿舍楼,我想起了光头大爷,决定过去看看大爷,但不确定今天是不是他值班。进宿舍楼一看,还真是大爷值班。大爷看见我后也非常高兴,摆摆手让我进来。
经过一番简短的交流之后,我向大爷告别,临走前,顺便把刚买的脉动给大爷留在桌上。大爷让我拿走,我没有拿,说算是一份心意,您就留着吧。大爷说你能想到来看我,这就够了。
在临近毕业的时候,我又在我们那栋宿舍楼的值班室看见了光头大爷。开心之余,和大爷闲聊两句,得知大爷被调到了这栋宿舍楼。我不禁想:光头大爷加上画画大爷,这栋宿舍楼里后来的学生们可真是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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