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不姓马,是个光棍汉,有一个烂了一条腿的哥哥也是个光棍汉,哥俩有个弟弟,从小学习就好,老马拼了命地干活,就为了给哥哥挣药钱,给小弟挣学费。
他们的父母双亲早早过世了,哥哥身子不好,弟弟还小。老马长得还算周正,人又老实能干,可因为有个残疾哥哥,还有个没长大的弟弟,所以没有姑娘肯嫁到这么个家庭来。
有个二婚媳妇看老马能干活肯出力,愿意嫁过来,但前提是必须分家。
老马说啥也不肯,分了家,哥哥没有生存的能力,连自己也养不活,怎么可能照顾得了小弟呢,不能自己为了娶媳妇就把兄弟的生死放置一遍旁不管,老马真干不出来这事。
媒婆见老马不同意分家,便劝他,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再不结婚,真得打一辈子光棍了,再说你兄弟你也不能管他一辈子呀!老马听到后,没有说话,蹲在地上抽了两袋旱烟,重重地叹了口气,王婶,谢谢你,我就算不结婚,兄弟我也得管一辈子。
就这样,过了四十岁,小弟弟也考上了大学。在他弟弟考上大学的时候,老马见到人,脸都笑成一朵花,见到男人就派烟,见到孩子就分糖,比他自己娶了媳妇还高兴。
老马每天去村里的楼板厂打工,下班后给哥哥做好饭,再打着手电筒去田里干活,有时累极了,便躺在田埂上眯一会,有时会干个通宵,村里人都劝他注意身体,老马根本不理会,后来就有了“老马”这个称号,寓意他像匹老马一样鞠躬尽瘁。
老马的弟弟谈了个对象,是他的大学同学,后来分到同一所学校当老师。人家姑娘家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在小两口工作的地方买个房子才能结婚。
弟弟打电话来,唯唯诺诺的说明了意思,老马对着弟弟只说了一句,行,我尽力而为!邻居都对老马弟弟颇有微词,都说他就是想对哥哥喝血吃肉还不算完,非得要砸骨吸髓。
从接到弟弟电话以后,老马更能干了,总是第一个到厂子,最后一个才走,回家给哥哥做好饭,自己匆匆扒拉两口饭就去干农活。在楼板厂不开工的日子,就跟着建筑队干小工,一天一百五十块钱,可他连一块钱都不舍的花。
东拼西凑的总算筹够了弟弟买房的首付,把二十万交到弟弟手里的时候,弟弟眼圈红了,抱住哥哥的脖子,悄声说了句:“哥,等你老了,我养你!”老马的身子顿了一下,很快回了一个字:“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原来挺直的脊柱一点一点弯了。是每天在田地里趴着干活的缘故,还是最近睡的太晚?腰痛起来就像针扎似的,豆大的汗滚落下来,啪嗒啪嗒掉在田间的禾苗上,又落在干涸的土里,不见了踪影。老马掏出被汗水浸湿的廉价香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痛感稍稍减轻了点。
夏末的一天老马的哥哥去世了。村里人说老马终于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这些年他也攒了不少钱,以后不要那么拼命了。老马红着眼圈没有说话。
办完哥哥的丧事,老马依旧出现在楼板厂,他的脊背已弯出了一个弧度,好像哥哥的离世带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干起活来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摔倒。
同事都劝他休息一下,可他摆摆手说能坚持。中午吃完饭,大家伙在没有空调的休息室里随意躺着,不一会呼噜声四起。
不知是谁的手机铃声哇哇地响了起来,汉子们一个个不情愿的起来上工了。
最后出门的那个看到老马还躺着,就催促了声:“老马到点了!”可是躺着的那个身影却一动没动。咦!平常老马都是第一个起来,今天咋啦?他过去用手拍拍老马的肩膀说:“老马,起来了!”老马还是没有动静,这个汉子就慌了神,赶紧出门叫人。
老马走了!不声不响的去世了!消息一会就传变了整个村子。村里的管事人做主打开了老马的房门,把老马的尸体停当在他家的主屋里。
老马的弟弟还没赶回来,邻居们都自发的赶过去帮忙。人们都在唏嘘老马的一生,为了兄弟辛苦了一辈子,该享福了却走了,命真苦呀!
后来老马的弟弟在老马的遗物里发现了一张十五万元的存折,还有一张写着肺癌晚期的诊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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