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唯物主义分子经常说:“人死如灯灭。”这句话以前我是同意的。如果蜡烛点着,说明你还能看见,存有希望。但是当你老了,器官衰竭的时候,双眼昏花,你看不见东西了,直到死亡的气息掐灭了仅存的火焰,只剩下密不透光的漫漫黑夜。
我们经常说,人活着没有希望,虽生犹死。那么死亡就是“绝望之神”,直接把你的和爱你的人的希望通通掠夺走,最令人绝望的是一旦被夺去,绝望之土会永远埋葬了你。任何人都无可逃离。
不同于中国诗人发出“青山有幸埋忠骨”这样庄重肃穆的感慨,或者是抒发“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豪情壮志。西方式的碑文则显得轻松俏皮。比如,德国著名创作家费希特1993年去世时,送葬仪式很隆重,但墓碑上只有两个字:“剧终”;法国钢琴演奏家拉姆斯弥留之际嘱咐他的学生在空白的大理石墓碑上刻一个金色的休止符。英国体育俱乐部献给前高尔夫世界冠军的花圈上写着:“唯有这一次入洞,是没有奖杯的”;瑞士工商界为原著名建筑家杰克逊所立的墓碑上写着他生前常说的一句话:“实用面积,十尺有余!”因此,西方和中国对待死亡的态度大相径庭,中国人可能认为死亡延续不了生前的光辉,而西方人觉得死亡只是一个新的开始。对于他们来说,如果寄居在世界上短暂的时间和上帝应许的永恒相比,那就像细胞之于个体,水滴之于江海,地球之于宇宙的不足一提。
人生本是痛苦的,有智慧的人告诉我们要乐观面对,豁达淡泊。可惜大部分的人死去的时候,看似平静的气息中还是不免流淌着一丝恐惧,这一个个小石子扰乱了原本水面的寂静。其实人生下来就是苦难的开始,离开世间本该是苦难的结束。毕竟你们认为死亡就意味着终结。可是自古以来,我们中国人不太会面对死亡。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就是说活人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哪有时间去研究死人的事情?所以我们很长时间以来拒绝讨论这个话题。我们转而去讨论情怀和梦想。如果我们避而不谈,就好像死亡并不存在一般。可是吊诡的就在于很多伟人常常在临终时就犯糊涂,到处寻找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这正是说明他们不怕最后没有名垂千古,他们不怕被万人嘲笑无知和愚昧,但是一定程度上的怕死。
死亡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个沉重的句号,人生这本书无论厚重还是轻松,作者无论多么想续写篇章,可还是被这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折断了笔,用力的合上了这本书。可能这本书有时被压缩成寥寥几页的散文或诗,一切就戛然而止了。这本书有的有趣,有的没有什么意思,可它也不过是一本书罢了。最多能蝉联登上畅销榜,最多能拿到诺贝尔文学奖罢了。
这些又有什么益处呢?目光所及之处,日光所覆之下,一切只不过是虚空罢了。人生有长有短,可惜都是短暂的。你穷尽一生的智慧去扩大你有限的影响范围,你以为你如同在大海上航行,心所念之处都可以抵达,但是往往你被海浪硬推着搁浅在死亡的海岸线。
我们经常会听到一句烂大街的台词:“愿你被这个世界温柔相待。”其实这句话来自于我在初中看的一部电影《入殓师》。这部电影对于死亡的描写太深刻了,并且对于入殓师所做的工作的刻画非常细腻和温暖。由于中国人对丧事的忌讳,我们对于这个不甚常见的职业了解并不多。我在看电影之前并不知道入殓师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观影的过程中并不觉得恐惧,而是非常感动并且油然的敬佩。不仅是敬佩主人公这个不太主流的入殓师职业,还有当他在对待每一场死亡的告别礼的一丝不苟,且带着对生命的敬意,当他每次帮逝去的人穿戴好衣服,整理好遗容的时候,他的双手仿佛带着魔力,温柔并虔诚。所以,电影里会出现这么一段台词:
“我们每个人都在经历着一场旅行,由生至死,曾有人说出生时,我们在哭,周围的人在笑,死去时,我们在笑,而周围的人在哭。没有人可以告诉你死去的旅程到达何方,是悲是喜。那是一场注定孤独的旅程,我想踏上旅程的人必定希望走的无所牵挂吧。他们只是希望被这个曾经哭泣着到达的世界温柔的对待过吧。大悟曾经演奏大提琴,有人说大提琴的旋律是灵魂的吟唱,那低沉的旋律却是那样的灵动而自由,似乎,死亡也显得生机盎然。”
因此,尽管老土,但是我还是想给你们说一句:愿你被这个世界温柔的相待。毕竟我们人生总会在某一刻落幕。希望那个时候,你和我都不要怕它的来临,而是以一个优雅的姿态跟观众道谢,并且告诉自己一声:“收工!”
如果我死了,请在我的墓碑上刻下这几个字:“虽死犹生”。因为我活着并不是为了活着,我死了却是为了永远的活着;因为“死被得胜吞灭(哥前15:54)”;因为“上帝不是死人的上帝,而是活人的上帝。(马太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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