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晋尚石带着一盒速溶咖啡出现在机房。
“清泽，辛苦啦，昨天睡的还好吗？”晋尚石又开始了自言自语式的对话。
“喏，困得话，随时冲来喝。”晋尚石把咖啡放在一边，弯腰凑到电脑屏幕跟前。“能赶上周六的播出吗？”
不管清泽如何给出肯定的答复，每天早上上班后和傍晚下班前，还是会听到两次相同的提问。
午饭的时候，清泽向电视台的同事询问了画展的事情。不管是M画廊也好，永野绿小姐也好，统统没有人听说过。因为剪辑机房的工位都是随意使用的，所以也查不出那通电话到底是打给哪一位员工的。
之后的几天，那部老式座机也没有再响过，此事便不了了之。
随着交片日期临近，清泽已经忙的顾不上睡觉，晋尚石给的速溶咖啡也喝完了。晚餐依旧是最简便快捷的盖浇饭，连菜式的选择都省去了，清泽永远都是翻到之前的点餐记录，再下一单。
三天后，清泽走出电视台空无一人的剪辑机房，修改完的节目视频已经上传完毕。在此之前，清泽从头到尾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小太田的声音和画面已经被删除干净，才谨慎的按下了发送邮件的按钮。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太阳和这个城市的大多数上班族一样，还没被闹钟叫醒。清泽走出电视台的大门，用手机软件叫了一辆出租车。两分钟后，车到了。司机看上去和他一样疲惫，程序性的核对完乘客信息，便不再说话。
出租车优雅的转了一个C形，缓缓驶出环岛。平日里三车汇集拥堵不堪的环岛，此刻却异常空旷和安静。
清泽望了一眼窗外，那座原本高大的电视台瞬间绕到了身后，变得越来越小。
摄影：徐内向
出租车停到了小区门口。
80年代的老式小区，总共也就不到十栋，楼房之间绿化带里搭了凉棚，缀满了柔软的紫藤和淘气的豆角。
虽然现在的年轻人都偏爱带电梯的高层公寓，但清泽却对这个小区情有独钟，中介带他看房时，一眼就相中了这里，再也没有挪过窝。
“是这里吧？麻烦您下车后给个好评。”
清泽强忍着困倦打开车门。
虽然天还没有亮，但小区内贩卖早点的一对夫妇，已经推着餐车往小区旁边的地铁口走去。无数个清晨，清泽都是握着这对夫妇做的煎饼挤进6号线的车厢，作为一天的序幕。
与餐车擦肩而过时，清泽虽没有加以注视，却能感觉到夫妇两人脸上熟悉的略带羞涩的笑容。
终于到家了。睡意像松懈的闸口一样倾泻而出，清泽再也克制不住，倒头睡去。
睡梦中，小太田续着日式短须的脸和明鹤雌雄难辨的脸轮番闪现。清泽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三次，分别是下午五点零九分、晚上十点十五分和凌晨三点四十分。清泽下意识的翻身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又被困倦拉回枕边，就像被海浪一次次拍打推回岸边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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