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死在河里摸虾的女人

作者: 最狸的一只 | 来源:发表于2018-06-20 15:07 被阅读112次

是不是每个村子里都会有一个傻子,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呈现一个美丽的故事,然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人们只是在茶余饭后叹息可怜,却又总是挪不开当时看傻子时的眼神。

他们从出生开始就被这样的眼神紧紧包围着,小宝后来也成为了这样被人看着的傻子,他也曾拥有一个不完整但却幸福的家庭,供他衣食住行辛苦农作的爸爸,疼爱他不让他挨饿受冻的奶奶。

没人知道小宝的妈妈是谁,有人说小宝是在父母离婚后生下来的,母亲在医院生下他就弃养了,小宝从小不会喊妈妈,也不喊爸爸,但总是无比自豪地喊着自己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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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读学前班那年,家里人才发现了小宝的异常,在课堂上他经常会尿裤子,常规的一加一等于几也记不住,最后小宝被老师劝退了。

退学后的小宝成了“无业”游民,他总是在学校附近转悠,每次放学他就混进学生的队伍里,好像站进去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同龄的小伙伴都进了学堂,没人陪他玩,也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小宝慢慢变得话很少,后来不知道是谁开始喊小宝傻子,小宝就再不敢在放学的时候插进队伍里,他总是躲在路边阴暗的巷子里看着一群人离开。

沉默久了,小宝连基本的话都不会说,父亲也慢慢开始大量抽烟酗酒,小宝只敢躲进奶奶的茅草屋里,紧紧搂着奶奶。

没多久小宝的父亲因为赌博欠下了巨债被抓了起来,父亲被带走的那天小宝没有哭,只是紧紧抓着奶奶的手,那段时间奶奶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茅草屋在那个夏天经历了一场大风雨,险些让祖孙二人丧命,村里来了几个领导,说茅草屋影响村里评文明村,被拆了搭起了一个红砖大平房。

小宝看着新盖起来的平房,开心的手舞足蹈,他再也不用在下雨天担心茅草屋会被雷给批倒了,奶奶也不用担心风雨淋到她的傻孙子。

小宝就这样在奶奶的陪伴下长大了,奶奶去哪里,小宝就去哪里,人们总能在村头的田地里看到这对祖孙两,总有人夸小宝乖巧,小宝就傻傻的笑,也有人拿小宝寻乐子,让他在田里斗牛,小宝瞪大眼睛还真跑去斗牛,奶奶就跟在后面喊着,宝儿奶奶回去了,小宝就马上折回来去追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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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最喜欢夏天,因为夏天不会挨冻,也就不会长冻疮了,冬天的时候小宝总要裹着几件破棉袄,脚踝子漏在外面总是冷的他直哆嗦,害的他只能学着村里的老大爷们把双手交叉着插在破了的棉袄袖子里,活像个小太爷。

小宝喜欢夏天还因为小宝喜欢抓小龙虾,他总是跟着一群大孩子后面看他们抓龙虾,就算大家骂他傻子,他还是很开心地跟着他们。

小宝从小就没有玩具,他喜欢用线绑在小龙虾的脚上,拉着他们走,小宝走在前面,龙虾爬在后面,小宝总是玩的开心,他想要的简单,奶奶也趁还能走动总是尽力满足他。

今年夏天小宝再没有靠近过那条河,却总是守在河的不远处看着那些抓龙虾的人,生怕有一个人突然就不见了,因为奶奶就是在小宝生日的前几天突然消失在了那条河里。

奶奶消失的那几天,小宝依然自己到处晃荡着,他不知道有一天他将要自己一个人独守这间冰冷的平房,直到村里人发现了河里浮起的尸体。

平房里挂着白绫,正中心是一个凉席,奶奶就躺在凉席里,尸体刚捞起来的时候已经开始腐烂了,小宝不叫她奶奶,就躲在门角偷偷瞟几眼这具冰冷又有点发臭了的尸体。

奶奶被安葬了,小宝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他还住在那间漆黑而冰冷的平房里,肚子饿了就出去转悠,有时候恰好碰到村子里有人家在门口吃饭,就顺手蹭一碗白饭。

-03-

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小宝长成了大宝,自己就跑的更远了,无论春夏秋冬他总是穿着小时候奶奶为他剪的汗衫,白色的汗衫已经黑的发光,小宝就是不脱下来。

有时候几个月人们都没看到过他,有人说他一定是走丢了忘记了回来的路,有人说他可能饿死在外面了,还有人说小宝被人贩子抓去打残做叫花子去了。

可过段时间人们又看到了那个傻子,安静地坐在那个破旧的空砖瓦房子前面,远远看着那条河,好几次村里来人要拆迁,都被小宝用石子儿打走,小宝一边嘟囔着,一边拿着石头砸向那些想拆迁的人,没人听懂小宝说的话。

后来小宝是被大麻绳绑进了一辆小面包车拖走的,村里人说小宝是被送进精神病院享福去了,红砖平房不久后就被拆了,做成了柏油大路,不远处的那条河也再没有龙虾了。

小宝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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