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较往常一样,处理完工作后便径直来到了图书馆,在馆内找了一处藏匿在书架间的静谧空间席地而坐,取出携带的书籍《日瓦戈医生》开始阅读。书架临近高达五六米的落地窗,窗外绿植郁郁葱葱,道路上偶有行人,抬头微微一倾便能看见林木远处的高楼。这座中国最繁华的城市少有的一隅宁静便这样浸于我的周身。
时间大概还要再往回拨五个月,那时我初来上海。我本想回忆些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哪些事情值得说道。日子就这样在悲喜交加中度过,什么也没记住,什么也没带走。
生活似乎在这一刻又归于平静,它太过于难得,又实在珍贵,于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眼眶噙满了泪水。突如其来的情绪如洪水猛兽般袭来,却又在瞬间戛然而止。我的脑海中仿佛有一块橡皮擦,每当我极力回忆往昔的时候,它便顺着我的思绪擦拭掉记忆的后半段,于是回忆朦胧,情感也找不到承载点,泪水又生生压了回去。
脑袋靠在书架上,极力的回顾前半生,无论如何却总是发现起点就在此时此刻,我仿佛便是在这一刻才降临在这世间。望着窗外湿意的绿色,仿佛连喜悦甚是悲伤都消失不见。
这样也挺好的,忘了最好不过了
叶芝在《轮》写道“在整个冬季里我们盼春季,在整个春天里又盼望夏天,当繁茂的树篱摇响风铃时又宣称其中最好的是冬天;那以后不再有什么好季节,因为那春之际还没有来临——却不知那搅乱我们血气者不过是血气对墓地的憧憬。”叶芝提出了一个惊人的新想法——我们渴望未来,是因为我们与生俱来对死亡的渴望。而这不仅表示所有的生命都在为死亡做准备,而且对死亡怀有憧憬。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无法定义存在的意义,我甚至开始对死亡怀有憧憬。这样说着实令人胆寒,可也许恰恰是渴望未来才寄托死亡的尽头是天堂。
闲暇是人生的精华,除此之外,人生只剩下辛苦的劳作;要么孤独,要么平庸,这是叔本华的哲学。而加缪则提出荒诞人和荒诞感以及荒诞本身的概念。
在这个荒诞的世界,如果人生失去意义,你会选择怎么做。第一类人会选择自杀,对绝望缴械投降;第二类人会选择哲学式自杀,爱尔兰剧作家贝克特名著《等待戈多》便是典型的哲学式自杀,主人公一直在等待一个叫戈多的人来拯救自己的生活,即便他们知道戈多永远都不会来,但是他们依然在消极的等待中寄希望于明天;第三类人便是西西弗斯神,诸神惩罚西西弗斯神推石上山,然而巨石每滚到山顶又因自身重量滚下山底,西西弗斯只能日复一日,永无止境的推石上山,诸神认为无尽无望的重复劳动是对人类最大的惩罚,然而西西弗斯在下山的过程却发现了那狭窄的自由,他不是为了接受惩罚而被迫推石上山,他是因为下山了才去推石。对诸神的藐视,死亡的反抗,英雄主义的勇敢,让推石上山不再是惩罚。
加缪提出自由,激情和反抗。对绝望作出反抗,活着不是为了寻找生活,而是热爱生活本身。
似乎就在刚刚的一瞬间,我恍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如今,我对生活的期待、情感的寄托已然降到了最低,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极度渴望被陪伴却行将落空之后,我终于彻底死心,从哲学式死心到西西弗斯式死心。罗素说放弃自己想要的一些东西是幸福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再渴望陪伴也许是另一种追求幸福的途径吧!我毫无反抗的接受着此番论断。
我想生活终将回归极简状态,在我慌不择路的去尝试各种从未体验过的社群行为之后。耳边响起了《Yesterday Noce More》,一遍又一遍吟唱着对旧日的眷念与不舍,而此刻我终于不再是沉闷的,转而是一种轻盈,晶莹剔透的情感看待人生。从前我总是执意于生命不能承受之重,易于陷于一种奇异的忸怩状态。如今想想,生命哪有什么不能承受之重,不过是不善于适应和调节罢了。
我是在将暮未暮时分醒来的,疲累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一周的劳作而趴在馆外走廊上的木桌上休憩了片刻。我喜欢将暮未暮的时刻,在这时候,所有颜色都已沉寂,而黑暗尚未来临。在我写完这句话的刹那,夜灯不合时宜的亮了起来,光线耀眼夺目。夜幕被深郁的紫色笼罩着,逐渐看不见行人,我又置身于无尽的孤寂之中。隐约雷鸣,雾霾天空,大雨怕是要不期而遇。索性也是闲来无事,不如盼一场雨停。
8月,又是8月,又是在8月偶遇雷鸣。上海喜欢下雨,我记得我从前也喜欢雨天,只是似乎现在对雨触达到内心的悸动与喜悦的感知甚微,微弱到不刻意提醒便无法察觉,但是我却记得某一年的8月我盼过一场雨,好像就是两年前,但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岁月匆匆而过,不着痕迹。我依然是个习惯幻想的女孩,依然不切实际,不懂得烟火的真谛。我犯过诸多错误,陷入多重生活的陷阱,我曾经狠狠的绝望过、茫然过、迷失过。我总是执着于判定过往是钻石还是铁锈。其实它真的有那么重要么。生命只是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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