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班时在院坝里看到一群为了过考核而苦苦锻炼的特警们,汗水早已把他们的短袖侵湿换成了另外一种颜色。虽然今天已经出太阳了,但是温度还不够高,我穿着厚厚的外套站在原地不动,突然想起高三时和我同桌老蒋在操场“被迫陪跑”的场景。
高三那一年,我和老蒋成为了同桌(之前我们“隔人海相望”),我们坐在“负一排”———跟讲台平起平坐。被调到这一排后的我,重新学到了很多东西,包括每节课之后黑板的粉笔灰以及各科老师的唾液。老蒋沉迷于网络游戏,时常在交作业前借我的作业去抄,一来二去我和老蒋渐渐熟络了起来。之后我俩经常顶着讲课老师的“小蜜蜂扩音器”及纷飞的唾液交流一些思想意见,不曾想到我们很多观点惊人的一致(懒且都想玩),我们像知己一般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相对于学习书本上固定的知识,我和老蒋更倾向于在一个安静的地方谈谈人生、吹吹牛逼。
如何舒适地谈谈人生、吹吹牛逼?这成了我和老蒋值得商榷的问题。上晚自习的教室虽然足够安静,但是不能畅谈理想抱负,室内人多空气很闷。最终,我和老蒋达成一致决定,想畅谈理想了就到操场上去溜溜
在冬天,天黑得很快。我和老蒋依靠着校内昏昏欲睡的路灯小心翼翼地向操场走去,一路上我们保持着默契的沉默,我在想隔壁班新来的女同学,而他在回味今天难得胜利的那把游戏。明亮的教学楼被我们远远甩在身后成为牢固可靠的背景,我们离操场越来越近,依稀看得见有几个人影在操场跑道上跑动。这些人中有些是出来锻炼的老师,有些是准备参加体考的体尖,他们随着各自固有的节奏跑动着。
我和老蒋在操场外这一圈的观众席上随便找了两个位置坐下,我回头看了看教学楼,再看了看眼前的操场,我和老蒋仿佛从繁华的都市逃离到了静谧且黑漆漆的乡村。幸好只是暂时的逃离。
聊了一会儿天,我和老蒋陷入了丝毫不显得尴尬的沉默中,如同此刻正在操场上跑步者们的沉默。突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一根筋不对劲,学着周星驰《喜剧之王》电影里开头场景,站起来傻逼般对着操场大喊“努力,奋斗”。老蒋在反应过来后也不甘落后,或者说是受到我的感染,也朝着操场大喊。我们的声音一前一后回荡在操场里,仿佛在追赶着那些跑步的人。
黑暗中,跑道上有个身影——我感觉很熟悉——慢慢停下并朝我们所在的方向走过来。原本我心中的一丝不安在此刻快速升级,我望向老蒋,他也正看着我。是的,我们班主任的身影怎会不熟悉,就像我和老蒋的声音令他感到熟悉一样。
“你们两个复习状态挺不错嘛,既然这么愿意努力奋斗,那就陪我去跑跑步。”班主任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突然我感觉除了教学楼以外哪里都黑了下来,这种黑带着不可言说的质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那晚我和老蒋只能硬着头皮一直跟在班主任的后面跑,我不知道我们跑了多少圈,也不知道还要跑多久。远处的教学楼传来了下课铃响,紧接着传来了学生疯闹的声音。。。。。。之后没多久又从教学楼处传来了上课铃响,一切又恢复了安静状态。我们依旧在跑步。
那晚“陪跑”以后,我才知道班主任年轻时是体育特长生。从那晚到毕业我眼里全是学习资料,而老蒋,我发誓他至少有一个星期没去网吧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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