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浮萍不好,什么轻浮、轻薄和轻飘飘。那浮萍到底是什么呢?水、叶子,还是苦泪?
我们既不辉煌,也不鲜艳,我们有什么资格对小小的浮萍说三道四呢?
浮萍孤独地散落在大江南北,恰似我们疲惫的身影在四处漂泊不定。要知道,浮萍除了随风漂浮,它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岁月之河缓缓流过,谁会在意河面上漂浮的浮萍,但我仿佛听见了浮萍的喃喃细语:浮出水面就好!
也许这是无人理解的语言,然而我却想在河面上飞翔!
这一首散文诗选自我的散文诗集《浮出水面就好》(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10月出版)。
这里,我得交待一下小诗后面的背景。2006年秋,我借了两三千万元到阳澄湖买地创业,加上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的出现,一下子就将我打入了阳澄湖底,有时候走在大街上我身无分文,有几年过春节的时候,我回家过大年夜给小孩子压岁钱都拿不出来,也就在那个时候我说出了一句话:我抢银行的心都有了。
所以,我每天都在渴望浮出水面啊!
这本散文诗集的序言《秀与救》,是评论家亦然老师写的,这是他为我写的第二篇序言。此序言全文:
翻开小蒋的散文诗集《浮出水面就好》,读到第一篇《生命是一个方向》,就想起与小蒋的交往史,想起他的创业道路与写作历程,于是就“浮”出来这个标题。
“生命是一个方向,也许我一辈子不能到达珠穆朗玛峰,但我毕竟是朝着它的方向在走着,即使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赶路,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
小蒋当初创业的时候真的是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那时他那固执的眼神和决绝的举措我至今记忆犹新。其实他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他在企业里负责跑供销,为沪宁线上一些大企业配套,多年经营下来他如鱼得水,可以说江山早已打下来了,只要按部就班笃悠悠地往前走就行了,正好有精力有心情写写东西。可是他不,毕竟年轻,雄心犹在。一跺脚,自己开厂了。他还对我发了个预报,接下来几年停笔不写,专心办厂,但以后我还是要写的。语气和他执意办厂一样坚定。
果然,没过几年,他的新作又问世了,而且一出手就是三本,又是诗集,又是散文诗集,还有散文集,真是热闹啊。我知道,在他内心深处,是用这些作品来宣告他创业成功的,这是个很好的创意。小蒋是个低调的人,但是他也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得意——在凶险莫测的经济大漩涡中,他胜利地浮出水面了。这些新作是胜利的衍生产品,是打草顺带搂来的三只兔子。
我觉得,在小蒋内心,文学的份量并不亚于金钱的份量,甚至更重。他对金钱的期待和警惕是同时存在的。小蒋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他和我第一次见面时说的:“我们村子里打牌赌钱的人很多,我写作总比赌钱好”,这话低调,没说出来的意思要比说出来的多得多,不过这一层意思是非常明白的——文学是他自救的武器。
秀与救是文学的两大基本功能,对小蒋来说,显然后者仍然重于前者。
说起来救赎是文学的基本传统了,救自已,救社会。《狂人日记》“救救孩子”,《阿Q正传》拯救国民性,《雷雨》拯救泯灭的良心,《沉沦》拯救迷失了人生方向的青年……但是,说起这些文学经典似乎是在说一些前朝往事,现在的文学场基本上成了秀场。什么都好秀,从风云到风月,从帝王将相到一地鸡毛。写作与阅读都浮躁起来,诗是没有什么人读了,小说呢?写的人越写越短,读的人也是这样,据说手机小说将也成为时尚甚至主流,耐心成了一种稀有的美德。秀吧,在这个秀的时代里,文学岂能落伍?于是,琴棋书画呼啦啦摆满了文学客厅里的博古架,雅人们方便的时候,就可以在闲暇之时随手取下来把玩把玩,就算是名利场冲杀之间难得的喘息吧。
小蒋也秀,秀一些生活细节中得到的点滴感悟,也许他秀得算不上多深刻、多精辟,但他秀得非常认真,非常真诚,就像他的为人,实实在在。小蒋的秀都有一个明确的指向:救。自我提醒、自我激励、自我剖析、自我警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做一个不肯随波逐流的人不容易,文学写作便是他自我拯救的诺亚方舟。
这年头关怀自己灵魂的人越来越少了,所有的人都在叹惜世风日下,所有的人都在指责人心不古,大家都焦虑社会的沙漠化,又有多少人低下头审视一下自己日渐荒芜的心田?
翻着这本书稿,不禁从小蒋的可爱里读出几分可敬来。
救自己就是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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