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月亮

人说在山中陶然忘机，不知岁月流逝，而我总觉得人在城里，只记得日子，浑浑然不知日月变换，阴历这个古老而贴近自然的日历也被迟钝的城中人遗忘。行走在不夜的城市里，你是否也忘记了头顶的月亮。

晚上散步回来，走在烁烁的街灯下，儿子惊呼：“妈妈，看，好大的月亮。”我抬头一看，只见矗立的高楼尖上确有一轮月亮，圆圆的，明晃晃的，但怎么看都觉得那不是个月亮，反倒像楼顶支起的一盏大大的明灯。地下灯火通明，车来人往，这楼顶的月亮，寂寥地亮着，与街道上的灯光相比，逊色了不少，甚至有些黯淡。那月亮，隔着夜色，蒙着灰尘，没了灵气，与城市冷冷地保持着距离。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那是多美的月亮，白亮亮的，玉莹莹的，还带着晶莹剔透的光泽，让人无限神往。而此时，我头顶上这城里的月亮，在林立的高楼间，一下子便失了它的仙风傲骨，庸俗得像一盏街灯。城里四处闪亮的灯光，变幻的霓虹，都让人们忽视了这曾经美丽诗意，带给人无限遐想的月亮。城里的月亮是黑暗中无限疲倦的一张脸。

是的，我都出来散步1小时了，我竟然没有感觉到这是一个满月的夜晚，这已是阴历的月半。若不是儿子的抬头，我就只能在闪闪的街灯的照耀下，将月亮辜负在夜色里。在这不夜的城市里，月亮仿佛是孤独的存在，没有月亮的照耀，城市的夜晚依旧喧闹明亮，这与月亮的安静诗意格格不入。

真正的月亮属于静谧的乡村，今夜月光凉如水，那是怎样的诗意与纯净。记得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乡村的夜早早就静了下来，四下一片沉静，月光如水流泻于我的窗前。那银色的月光仿佛照进心田，心中无限欣喜。我竟也如东坡一样，“月色入户，欣然起行”，索性打开门，站在阳台上，让整个人都沉浸在如水的月光里。

远处是一片开阔的田野，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小虫的吟唱，高高低低的树，静默着，圆圆的月亮跃出树梢，纯纯净净，不带半点纤尘。疏疏落落的村庄，几星灯火闪烁。温暖的灯光融在月色里，总能牵起人的联想。那灯光下，或是一家人，在劳累了一天后，围坐谈笑；或是一个勤学的孩子，奋笔疾书；或是勤劳的母亲，就着灯光，缝缝补补，织着毛衣；或是一群乡亲，聚于门前，闲话家常。月色、乡村、灯光，平常却温暖。

近处是一方明净的池塘，月光洒在水面上，池水滟滟，闪着微光，偶而还听到鱼儿“卟嗵”跃出水面的声响。心在月光下沉静，仿佛通身都被这温柔奇妙的月光抚摸熨烫过，心中无比舒畅。

这样的夜晚，却在走进繁华的城市里渐渐消失，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视野逼仄，月亮也只能在夹缝中闪现，仆仆风尘，一脸憔悴。高楼林立，车流汹涌，人来人往，灯火辉煌，不夜的城市，城里的夜晚似乎比白天还热闹。低头走路的人太多，街头叫卖的声音太嘈杂，变幻闪烁的灯光太绚烂，哪里还有几个人有闲工夫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怕是看了，或许也不觉得这月亮有啥特别的，不过就是一盏更大没有特色的街灯罢了。城里的月亮，注定孤独。

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只是月亮更属于旷野和乡村，“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只有那样静谧空旷的世界，才有这样诗意的吟唱，而城市太拥挤，太凌乱，太生硬，月亮常常被人遗忘。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训练营】第31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