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墨白情几许（32）

                    假姻缘（三）

        “大师兄大师兄，后山的仙鹤少了一只，二师兄在哪啊？”

        “子阑！子阑师兄！大师兄，子阑师兄呢？”

        大师兄一贯的好脾气，却也没招架得住我这个未来“师娘”的呼来喝去。

        他放下手中一大捆的书卷，打量了许久，欲言又止，叹了口气说：“十七，师父这几日确实很忙，大婚前有好些要准备的功夫，今早师父出门前还交代我们几个要看好你，在书房老老实实抄书，别的事你不用管。”

          看大师兄这操心模样我也是不忍心了，讪讪回到书房，拿起笔漫不经心的抄着。抄的却是上古神器一篇，轩辕剑、东皇钟、五彩石、神农鼎云云。

        “什么上古神器，还不就是你们自家的家产。”我嘟囔着，鬼画符般抄得懒散。刚想找点乐子去，衣袖却不经意间抚开了另一卷，展开的一面上记载：母神之神物五彩石并母神剑属至阴器物，分祭于九尾白狐族狐后元神与凤族凤后元神。

          “五彩石算是被我毁了，唉。索性母神剑还在。”我又翻看着后面的记载，却见一节记录，无章无名：

          洪荒八万二千五百一十六年，魔族主君下聘帖于凤族，求娶其分支族长公主，未遂，凤魔大战，长公主自请斩元神，身归混沌。

          这就奇怪了，神族公主不愿意嫁魔族也属正常，也不至于引出一场大战，那公主也没有与那魔族主君私相授受，为何要自斩元神？我又往翻开上一卷仔细看来，按照记载，母神剑是祭于凤后元神的，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事？一个分支族的公主斩元神也值得史集中记上这么一笔？或者这里面有什么不能为人知的秘辛，就如七万年前我偷走师父仙身，天族史官只能以“杳无所踪”盖论。

          这上古之事纷繁复杂，难怪阿爹阿娘不常提起。“都已是过眼云烟啊！”我长吐口气伸了个懒腰。

          “抄书竟也抄出了感慨？”师父随意一问，带着些看热闹的意思。

          我从案几上爬起来，拎着那卷书来到师父面前想要问个清楚，师父接过书卷一个仙法送至案几上，拉着我的手说：“罚你抄书意在罚你，却不是让你费神的，那些过去的事了解便可以，知道那么清楚也无用。”师父环顾四周又对我说：“昨日已将婚帖发出去了，我和你阿爹商量过了，大婚之日定在三月二十二。”

          我惊了一下，掐指算来还有不到两个月！我有些慌张的说：“三月二十二是不是太急了点？”师父摸摸我的头说：“你什么都不用管，一会与我去趟寒山真人那，录姻缘薄。”

          我挣脱了师父的手，绞着衣袖琢磨了一会说：“不是只做个样子吗？怎么还要去真人那。”

          师父：“既是做样子那就做全套，你去收拾收拾，我在大殿等你。”

          看师父一脸的喜悦之色，哪里像连着忙了几日的样子，这会儿又要赶着去录姻缘薄。嗯？不对啊，定日子这么大的事师父怎么就与阿爹定了，都没告诉我，果然是个应付做样子的婚事，连十媒九聘这些礼制都省了。本上神好歹也是青丘帝姬，仙生嫁一回怎么就这么敷衍过去了。

          我带些许不满回房中收拾打扮，挑出一件素雅纱裙，简单挽了一个云中髻。本还想罗黛染眉，可想到不过是走个过场，便扔下罗黛起身而走。

          初春鸟鸣清亮，漫山嫩绿铺染，昆仑虚大殿外的护殿池水涟漪轻柔。师兄们月白色弟子服着身，个个风姿卓然，师父背手立于正中，伟岸身形遮住些许暖阳，一身湖蓝衣袍，紫金发冠，此景堪可入画。

          我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身素净，全然不似师父那般隆重庄严，此去之路，少不得要经过多处仙府神殿，大小神仙自然要现身恭迎。想到此，暗暗自责，太不给师父装门面了。

          师父转身注目于我，他身后光晕轻雾，那一抹浅笑竟比那五彩暖阳还要绚烂。我有些窘迫的立在原地，之前还一副大义凛然，如今真的到了这一步反而胆怯了。师父缓步走近，拉住我的双手，微微皱眉说：“手怎么这样凉？”

          我这个人，一紧张就说大实话：“我，我紧张，师父，我们只是做样子是不是？”

          “不是。”师父说这两个字时声音很轻，但也很笃定。

            我抬头看着他，着急的走近些问：“为何不是？我们原本不就是做给天族那些人看的吗？”

            师父双手将我的手盖住说：“道理上确是如此，可情理上却与做不做样子无关，我娶你是真。”

            我听得糊涂了，真真假假交错难辨。大师兄走过来提醒着说：“师父，可以动身了。”师父点点头，捏了捏我的脸说：“跟我走就是，旁的不用多想也不用多管。”

          那日，鹤鸣冲天，彩鸟相伴，一路上众仙静立，远处歌声缥缈，没有听清究竟吟唱的是什么，只听清一句：“于此行兮君在侧，执手联兮不相望。”

            我与师父到真人府时，阿爹、东华、折颜、四哥和凤九已在府中等候，意外的是，连宋竟也来了，看他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就知道，定是天君推了他来，看看我与师父是不是玩真的。

            我很是敬业的挽起师父手臂，扯出一脸甜蜜带羞的“鬼”样子。一旁的子阑不断提醒我：“戏别太过，你这样子很像是老姑娘恨嫁，生怕夫君中途反悔一般。”我正演在兴头上，对子阑说：“你别酸溜溜的，若是换做你与胭脂，恨嫁的应该是师兄你。”子阑缩头跑开，嘴里絮絮叨叨。

            千防万防没防得住东华的嘴欠，真人毕恭毕敬的呈上姻缘薄，翻到末端，提笔属名，当师父提起笔时，东华在一旁幽幽道：“手别抖，薄子就这一份。”说完还挑逗似的看着师父，师父看了一眼旁边的凤九说：“凤九，你何时改口？不然东华这辈份不好论。”

            在场之人无一不憋得难受，都用真气吊着，生怕破坏了庄严肃穆的氛围。

            东华警惕的看着凤九使眼色，凤九满眼羡慕之光，脱口便说：“姑父，若我与东华也有这一天，他自然随我。”

            折颜先忍不住了，欢乐道：“好孩子。”

            录完姻缘薄，阿爹提出要先带我回青丘准备大婚，师父捏了捏袖口，对我说道：“十七，我有话对你说。”边说边拉住我的手，我感到师父的手掌温润着。

            他拉着我离开那一群人，双手擎住我的手，热切看着我。我也没来由的有些依依不舍，只想和师父多待一会，阿爹边往我们这边走，边甩着折颜的拉扯，引得一群人都往我们这边来看热闹。

              师父沉下脸，看着阿爹，我也频频向阿爹使眼色，可阿爹全然没看出来，指着我说：“小五，你师父有交代，你认真听着，别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完还更走近些，杵在我与师父旁边，盯着我们。我看看阿爹，又幽怨的看着师父，师父握紧我的手紧了紧唇，看出来有些话不想当着阿爹面说出口。

              我又着急的向阿爹递眼色，阿爹瞪着眼说：“瞅我做什么，你专心些，你师父有话嘱咐你。”

              树影婆娑，片片白兰花瓣飞扬纷纷，香气幽传。折颜和四哥拉着阿爹往远处挪，哄小孩子般。四哥扭头小声说：“妹夫你有话尽管说。”

              我含嗔瞪走了四哥，再抬头看师父，他俯身在我耳畔低语：“等着我。”我蓦然红了脸颊微微点头。

              回青丘的路上，阿爹一再问我师父叮嘱什么了，我被他问得烦躁，随口说：“他说你为老不尊。”

              阿爹搓着胡子嘀咕着：“不应该啊，我没得罪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