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这里是尽浮欢系列第一篇（椋韵篇）

【待到桃红不残，我定归】

【尽浮欢】待到桃红不残，我定归1

【壹】

        冬日，落雪，寒风割面。

        韵倾寒单衣正跪地不起，雪花早落满她单薄的肩头，并未融成一片水渍，而是越积越多，成了厚厚一层的冰渍。

        “主人呐，你若是再不同意了，这娇滴滴的大小姐怕是马上就要倒下了！”破败的红门大院外的古道之上的马车里传来一阵嬉笑，却不知是嘲讽还是劝诫。

        若是掀了厚厚的轿帘细细看去，才会发现这马车中竟坐着一女童，唇红齿白，俏生生的模样，只不过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却极为扎眼。

只见这女童微微蹙眉，伸出二指不轻不重的在手中铜镜上弹了一下“要你多言！”

        这铜镜竟发出一声怪叫，甚至极为夸张的扭了扭身躯“主人！你好狠的心！”女童却不应言，只定定的看着前方，似乎在喃喃自语“她可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相识数载，她再清楚不过，纵是大雪再深数尺，那人也不会放弃，不言放弃。但是，天命斗转，若她不这么狠心，到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女童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极为难看。

罢了，不提也罢！

        “主人主人，那人好像撑不住了”女童手中的铜镜聒噪不休，镜面波澜，便是马车外的女子向下栽倒的情形。

        如一阵风而过，那铜镜吧嗒一声被撂在了茶几上，轿内人早已不见了踪影，铜镜这次真的被摔痛了，痛的呲牙咧嘴，怪叫连连“说好不管了……骗鬼呢……小爷早就知道你放不下，每次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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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

        火，大火，铺天盖地，热浪扑面而来，诡异的却是没有一句哭嚎，雕梁画栋，阁楼假山，全在这一场大火中绽放。

        韵倾寒死命的奔跑，耳畔传来的都是身边的物什被烧焦，传来的类似于木柴的咯吱声。

火舌肆虐，韵倾寒有些惶恐，却只能被火焰追赶着向前奔去，这偌大的韵家大院里，也许唯一未被点着的地方便是韵家祠堂，爹爹曾说过，韵家的祠堂是由高人所赠的虫木所制，防水避火。

        想起了爹爹，韵倾寒忽然有些难过，被烟生生呛出了眼泪，再抬头看去，却见浓浓黑烟从院子中心涌出，韵家祠堂竟也正燃着大火，祠堂里堆积的牌位，以及高大的佛像一同发出咯吱声，随后轰隆一声开始坍塌。

        明明是虫木所制，又为何？韵倾寒难以置信，泪珠突然像断了线一样滴落，被熏得黑乎乎的小脸上满是怅然，她总觉得这祠堂里仿佛有个很重要的东西，有个很重要的人。

        一期得相会，不见故人归。

        火舌再起，韵倾寒一阵眩晕，竟然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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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咳……咳咳咳……”韵倾寒终于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悠悠转醒，可睁眼看去，凑在眼前的竟是一张自己的脸，她吓了一跳，一个闪身从小榻上摔了下来。

        “别闹！”清冷的童音传来，一只粉嫩的小手伸了过来，从自己面前抓住了什么东西，韵倾寒愣了神，这才看清刚才吓着自己的竟是一面镜子很古朴的花纹和色泽，一看便是什么古物。镜子下方被人抓在手中的手柄处，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恍了她的眼，再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再闹腾就把你丢出去！”又是一声没什么威严的呵斥，可那铜镜居然真的不再动弹。韵倾寒抬眸看去，只见对面的小榻上正窝着一名女童。白发微乱，铺泻了一榻，遮了半张脸庞，叫人看不清神色。一袭软烟罗衫套在身上，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不合身。

        韵倾寒脑袋钝钝的疼，想了好久才想起这是哪里。

        一场大火，灭了韵家满门，只有她莫名其妙的活了下来，她清楚的知道，韵家是为何而灭，也清楚的明白，敌人有多么强大，所以，她必须找到一个人帮她——鹤发童颜，九州最富有盛名的傀儡师，木椋音。

        “是我。”榻上的女童出声，韵倾寒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把此人名姓读了出来，不禁有几分涩然。

        木椋音，心中又默念了几遍韵倾寒眸色微黯，此人向来行踪不定，在九州大陆游走，想寻她下落可谓难，像今日这般拦在马车外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若不是她的运气，又怎么可能遇到。想来她这半生的运气都用在遇见她了。所以，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思及此，韵倾寒连忙起身，正正式式的跪下，行了个拜师礼“小女韵倾寒求木前辈收我为徒。”

        对面的人却早合了眼，似乎是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整间马车里静的只能听见一个人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木椋音才缓缓回神，抬头撩起了额前碎发，露出一张近乎苍白的小脸。“拜我为师？”声音似乎是刻意的压低，有些模糊。

“是。”

        先是沉默，随后木椋音却忽然支起身，单手撑在茶几上，几乎是匍匐的靠近韵倾寒，一双眸子紧紧的盯在韵倾寒有些闪避的脸上。

“为何？”为何拜她为师？为何每一次都要靠近？为何！！！？？？

      看似冷静的木椋音，此时却不知为何有些失控，那边，桌子上镜子却抖个不停。

        啊嘞！祖宗啊，明明是千里迢迢赶到韵家，给了人家碰到你的机会的，怎么又是人家的错了。当然，这些话，镜子还不敢说出口，也只能默默的抖几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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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是啊，为何？韵倾寒低头，似在思索。

记忆里昏暗的佛室，有小女跪于佛前苦求“又是下下签。”有些无奈。身旁仿佛有人嬉笑“你信佛？”

        小女微微起身，把签桶放了回去，“我爹是个商人，总是出门行商，我娘每次便会求张符给我爹。娘说，这样可以保护他。我想，也许对于有些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有个寄托，也是挺好的。”

        “寄托么，你娘的寄托是你爹，你寄托祈祷，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是为了保护要保护的人啊！

        “韵家灭门，我要报仇！”韵倾寒低语，却忽然抬头直视木椋音“韵家灭门，我要报仇！”

“报仇啊～”木椋音垂了眼眸，慢慢退回榻上，“我帮你，有什么好处？我从不做对自己不公平的事。”

        早已料到这种结果的韵倾寒没有太大的吃惊，而且反手拉过木椋音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突如其来的动作，算是惊了木椋音一次，她快速将手收回，韵倾寒却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

        “琉璃心出，天下皆覆”木椋音看似吃惊，却也没太大反应。

        “木前辈既然知道这句古语，想必也知道这琉璃心的好处。”

        琉璃心么，木椋音失神， 她当然知道，因为，这是一切的开始。

        琉璃心出，天下皆覆。琉璃心乃是九州有名的至宝，有着起死回生的妙用，而傀儡师则是窥得天机，二十寿止。身为傀儡师的木椋音，用了秘法延缓寿命才会鹤发童颜，她当然知道琉璃心的妙用。

        “我不需要前辈出手，只希望前辈收我为徒，待我学得一身傀儡之术，报得家仇，我便把琉璃心交给前辈。”并不需要木椋音的出手，韵倾寒要的只是木椋音的功法，甚至说，待她奉上琉璃心之后，绝无生还可能，木椋音也不比纠结于有人撼动自身地位。

        “收你为徒啊”木椋音闭了眼眸，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好，我应了”最终还是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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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前方便是扬州与豫州的交界之处的离燕山，过了此处便进入豫州。”耳畔有人出言，韵倾寒突然回神，拜师已三月有余，她跟随木椋音从扬州赶往豫州，一路上追杀不断，不过凭借着木椋音颇为强大的傀儡术，她们倒也能化险为夷，直至今日到达离燕山。

        “过了这离燕山，便可以松口气了～这离燕山是豫州与扬州的交界，多年前便被划下了界障，数万年前，九州曾有过大乱，这离燕山也是一个战场，所以离燕山最难过的不是气候，而是当年战死的亡魂，这些亡魂濒死后，并未消散，反而被法界镇压，所以这山上百鬼夜行，寸草不生，千百年来无人涉足。”

        木椋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开始为韵倾寒普及离燕山的来源，却见韵倾寒脸色微变，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难到是被吓到了？果然还是人类！胆子真小！木椋音一阵嘲讽，却忘记了自己貌似也是人类。又嘲笑了两句之后，回头看去，却见韵倾寒并未给她一点余光，仅仅保持着刚下马车的姿势。

        “敢情人家根本没听到你说什么。”这次是镜子无情的嘲笑，“毕竟你还是个孩子，现在这么矮，听不到也不能怪她。”

        “呵呵呵”木椋音伸手把镜子拍到不能动弹，忍住心头想打人的冲动，走回韵倾寒身旁，默默比了比身高，及腰？不，还高一点。那也不是很矮呀！！！要不是当年出了状况，也不至于变成如今的模样。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木椋音扯了扯韵倾寒的衣带，韵倾寒却仍没什么反应，依旧目视前方，眸色微散。木椋音这才看出名堂，暗叫不好，抬眸看去，远山依旧雪白，没什么异常，可是，木椋音已经知道她们撞到了什么。

未完待续……

（文——梦红昭）

（图片源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