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每年夜最长的冬月,因贪恋茶香而失眠的我,不停的看着赶路一样一圈一圈傻转的闹钟,听着院子里一群野猫像啼哭一般惊悚的惨叫,塞了耳塞,迷迷糊糊过了三更,睡梦中听到黎明前的第一声鸡叫,翻了个身,又呼呼的响起了鼾声,突然,似乎听到鸡叫了三遍,一骨碌爬起,随手扯了衣服,慌乱中意识到上学迟了迟了,这一惊,彻底灵醒了过来。
这县城里,哪来的鸡,又哪来的鸡叫。原来这些年,做梦上学迟到、高考迟到的梗一直都在。那就姑且顺着梦穿越回我的小学时代,那时的我们没有现在的孩子这么珍贵,上学的年龄也比现在的孩子要大两岁,我们8岁上学还是那么的瓜,我上了二年级,还要给一年级的孩子当排头,因为一年级不会排队,我必须早到校,提前引导他们按大小个排队并跟着我一起听从老师的口令,在塘土乱扛的操场上跑圈圈,可能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养成了操心的习惯,害怕迟到的心结也是从那时候结下的。那时的我们,确实是瓜,大口呼吸着几十人踩起的塘土,就着西北风幸福的快乐的生活着学习着。
上小学的时候,瓜的没见过世面也没有梦想,知道城里的人天生就是城里人,与我们无关,农村的孩子祖祖辈辈生活在农村,农村就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幸福。
当时大队学校分东校西校,上了三年级,我们要去离我们组最远的东校上学,当时上学都抄小路,那时上学都是听鸡叫,鸡叫三遍比闹钟还灵,临出门,天还没亮,洗完脸,搽了雪花膏,抹了桄桄油,戴上只有那个年代的人才见过的棉捅袖,装上用百雀羚盒盒消的洋蜡,揣上火柴,掀开馍笼,摸个冰蒸馍,菜瓮里捞个咸萝卜,一口馍一口咸萝卜边走边吃着就出门了。上学的路上全是野地,路边是一片坟园,好几个孩子一起还是害怕,所以大家一路走一路用火柴点着路边的杂草和废弃了堆在地头的玉米杆,边烤火边等着其他人一同经过坟园,我从小气场就弱,每到坟园,明明知道大人讲的鬼魂都是怕火的,也明明看见一路火光,但天生想象力超强的我总是会竖起头发,因为即便有火,也即便大家把“”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的音调飙的再高,我还是会想到里面盖着脸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盖着红被,露着白底黑帮或者白底红帮靴子的魂魄。
冬月的黎明月落时风簌簌的吹着,就这样,一路缩的像狗一样到了学校,学校的门其实就是个门洞,是拱形的,是在打的土墙上挖出来的,能容两个人通过,根本也没有门框,更不可能装门,所以我们根本就不怕去的早,可能也是因为我们远,到校总是最早的,进了教室天还没亮,就拿出自制的百雀羚的蜡烛盒,点燃了掏出牛皮纸包的书,大声朗读,其实点腊也根本不看书,要的就是烛光下读书的感觉,因为透过扑闪扑闪的火苗,看着同学们摇头摆尾,张大嘴巴哇哇的憨态挺撩的,偶尔还会看到那个把小学念了8年的邋遢大姐两筒黄鼻像蚂蜂儿子一样呼出呼进。跳跃思维爱走心的毛病也是从期待操心那位大姐的两筒黄鼻开始的,至今走心的毛病还没改,而且还遗传给了儿子。
70年代的农村咋是那么的冷,学校的窗户就是个框框,冬天窗户都是用塑料纸定的,到了冬月,西北风刮的像哨一样,学校的四面空旷,又在村子的外边,风格外的利索,风大的时候,塑料窗户就鼓个包,时不时上课就听砰的一声,窗子扯了,于是,老师让同学们回家剥玉米杆,他给每人发个标本,回家按照他的尺寸把玉米杆剥成光杆杆带到学校,然后就着窗框塞进去,就挡住了风的撕扯,到了来年春天,再把玉米杆摘下来,小学几年,每年冬天挑最直最粗的玉米杆也成了我们一件幸福的任务,隔断塞着玉米杆的教室,虽光线昏暗,但温暖了许多。下课后,女生在昏暗的教室后边两个人一组,你的左脚踢着他的右脚,踢一下蹦一下,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会身体便有了热量,男生则在教室的角落里挤着暖暖,挤的每个人的脊背像背了土猪。
那时候的零食就是用鸡蛋或者穿烂的塑料凉鞋换来的米花糖或者一毛钱一包,用报纸或者废书卷成筒的瓜子,学校门口就有卖的,那么教师的土房子自有没收的吃货了,教室的房是不用搭仰棚也就是吊顶的,但老师的房顶是用芦苇搭的,这些条件自然给野外的老鼠制造了生存空间,学期结束,帮老师收拾杂物,也是学生们乐意干的事儿,我也因为听话细心被叫了去,整理完回家,我像出了风疹一样浑身疙瘩,连眼皮都是一层硬皮,所有人都以为我出麻疹,可后来发现我被学校养的老鼠虱子攻击了,从那时我才知道,老鼠身上有虱子,小小的针尖样大小,咬起人来比蚊子还厉害,所以至今我不怕老鼠就怕老鼠身上的虱子,不过我也就是被侵袭了那一次,自此,老师的办公室也就有了我们自创的老鼠夹。
孩子上小学时,买了一套曹文轩的纯美小说系列,孩子没经历过这样的童年时光,自然不太感兴趣,这倒吸引了我,巜草房子》是一口气读完的,当读到文教干事听课时,秦奶奶围栏里跑出的鸡鸭在教室里乱窜,磨了喙猛啄那个男孩裤管的小洞里漏出来的白净皮肤那段时,也是夜半,我爬到被窝想象着那个场面,简直笑扯了,那时就想起了我那小学的一连串故事,虽没有油麻地孩子的环境那么有趣,但我也有着桑桑一样的欢乐时光,可如今能记下来的小学时光里冬月的故事也只有这么多了。
天快亮了,估计鸡也快叫了,想着即将被闹铃响8遍也换不醒的现代孩子,我们被鸡叫起的年月是那样的幸福,我们自我创造,自得其乐是怎样的一种享受,只有我们知道。
我那冬月的小学时光,你是那样的刻骨铭心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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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寺和自在、薛鲲鹏等4人觉得很赞
自在:
1月3日
你的笔触及我深深的记忆,文学家风范,百姓情怀!
淡然如菊 回复 自在: 这是我们那一代农村孩子才有的记忆,可能你也有百雀羚盒盒,见过两筒黄鼻涕,背过馍就过咸萝卜,做过塑料纸钉子着的窗户,但你绝对没有被老鼠虱侵略过憨笑憨笑憨笑
自在:
1月3日
咋哈要设访问权限?
淡然如菊 回复 自在: 现在好了吗,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自在 回复 淡然如菊: 好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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