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停停,我来给大家说个好笑的事。”猴子站起来,两手张开,往下压,我们正捉对厮杀,谈着孩子房子,他见我们不理他,就生气了,拍了下桌子,说你们再不停,以后他就不组织饭局了。这一句吓得我们立刻把笑脸奉上,纷纷指着别人说真不像话,再说,再说。然后请他讲,尽情地讲,我们保证笔挺坐着,洗耳恭听。
猴子是我们的好友,为人热情,每次饭局都是他组织的,多亏他,我们这些师范大学毕业后流落到苏州的才能联系上,不时聚聚。
其实,每次聚会的时候,他的话不是多的,多的是山羊和老道,这两个家伙,一个做了副校长,一个不务正业,放着教师不做,去什么广告公司,现在“混”到副总了。估计这次,故事实在精彩,猴子他憋不住了。
“那我讲了,你们不许打岔。”猴子不自信,手抖着,一个个指着,就差握成手枪状要毙大家了。我们就拍桌子,拿筷子指他,让他快讲,讲得不好笑要罚。
他就坐下来,端起一杯饮料喝了一大口,好像已经讲得口干舌燥了。这时杨总就大声叫服务员,说结账走人,我们也起哄。猴子不装了,就开始讲起来。
“我们学校几年前进了一个美术老师,小伙子人很帅,但老实得要死,戴一副黑框眼镜,特别喜欢穿白衬衫。他平时不大跟大家交流,几乎没见他笑过。偶尔调课,跟他讲话,他头就低着,眼睛也不看人家,总是说好的好的,然后就忙他的事。他走路的样子,好笑死了,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猴子屁股一撅,差一点把他的椅子撅翻。他走到空阔处,背挺直,两手下垂,捏着裤子的中缝,正步走,一步是一步,规规矩矩,目不斜视,上身不动,不看两腿,以为他正坐在位置上开决定国家前途命运的大会。
我们一看,就乐了,说他表演到位,兴致才浓了点。说实话,不管是学校,还是其他单位,同事中有一两个性格举止比较特别的,也属正常,但一个人这样走路,还没见过,估计这是经过猴子艺术化了。
猴子见我们这么开心,谈兴更浓了,一张嘴,就要笑起来,可是,他生生地把它们压了回去。“这个小伙子,情商不高,但画确实好,我们办公室的一位小姑娘,软磨硬泡,哥哥长哥哥短的,要他给画一张她的素描,他还真的现场表演,一笔一笔画,那个基本功真扎实,看得我们当时吃饭时间到都没人走。后来,我们也舔着脸要他画,他就给我们画,人真的很好。后来他就跟我们办公室的那位小姑娘谈了恋爱,过了一年吧,就结了婚,当时我们都去的。”
天啦,难得聚一次,我们以为这个家伙要讲什么离奇险怪的呢,他却讲这些婆婆妈妈的,不是浪费我们时间吗,我们就要他闭嘴,猴子急了,说马上就到好的了。
“结婚后,大概一年多以后吧,就有了孩子,满月酒我们也去的,说实话,不看她老婆的面上,我们才不会去呢,当然,估计他也不会请我们。又过了一年多吧,突然,九月份开学的时候,我们听说小伙子辞职不干了,我们就打听,以为他有了高干。但渐渐地,就知道他就呆在家里,带孩子搞家务,就靠她老婆一个人工资养活。大家都说他神经有问题,有自闭症,这下那个小姑娘有得受了。有一次,我们一家去植物园完,也看到他一家,她老婆背着背包,抱着女儿,他却背着破画板,开心得不得了。真的自私变态,我当时恨不能上去踢他一脚。你们知道吗,他老婆,也是我们语文组的,是全校仅有的一个女班主任,还年年跨头教两个班,一个高三,一个高一或者高二,要么两个都是高三,为什么?这样可以多赚钱呀。这在我们学校,大家都知道的,都在说她蠢得要死,干脆离了。可是你们知道吗?他老婆,真真性格好,每天累成狗,却从来不说那个家伙坏话,反而一如既往地开开心心地上课管班,也真是奇葩。”
大家又叫起来,拍桌子问他是不是真的,猴子听了后说怎么不是真的,我跟他们家楼上楼下,什么我不知道。我们听了,奇诡得很,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难得的同学聚会,本该热热闹闹的,大家却讪讪地笑着,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这就是爱情吧,然后,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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