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桩尘封已久真实罪案,本文采用故事形式讲述,故事中时间,地名及人名,均是假名。
2008年8月25日深夜,巴州南山一建筑工地发生一起命案。遇害者系一家人,父亲张大发,母亲周小翠,儿子张小明。均惨死在床上。刑警队清晨接警,冒雨赶到,现场一片狼藉。
一 包工头张大发独自坐在又是家又是办公室的工棚里,心情极度烦躁,这山城的八月,气温高得坐在风扇下,汗水依然如雨下,他不知道这将是他活在世上最后一个下午。想想这老婆周小翠,当年仗着有几分姿色,在镇上风骚得很,自己花了大把银子才追到手,不想现在儿子都五岁了,还给自己戴绿帽子。昨晚不是无意看到死婆娘手机短信,还蒙在鼓里,狗日的有半年了吧。昨晚该把贼婆娘腿打断,今早跑出门到现在不见影,丢下娃儿不管。那林幺鸡有啥好,又干又瘦像猴子,今天一天不见人,等看到了非叫你脱层皮。人高马大的张胖【大家都这样喊他】越想越来气,起身从床下拿出一瓶习水大曲,也不管在外面玩的儿子,独自就喝上了。
二 塔沟少林武校坐落在嵩山下,环境说不上优美,但也远离闹市,学校四周除了树林,就是大片农田,也算是一块安静之地。学校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习武爱好者,学习时间短的几周,长的半年或几年,无人关心你来自哪里,欲往何方。
何白板叫何劲松,因为做泥水工刮墙抹灰有一手绝活,工友就都叫他何白板,此刻心神不定,饥肠辘辘躺在树下,进学校一个多月了,整天就是半天练武,半天自由行,现在已是腰无半文,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这么久了,也不知家里啥情况,左思右想,先去镇上邮局寄封信吧,下定决心,长出一口气,翻身爬了起来。
三 全家都死了,我是离现场最近的,也是我最先发现的,工友也是我放出来的,恐怕嫌疑也最大。独自一人住的库管员李老六,呆呆坐在工棚里,回想早上公安问话,总感觉心虚得很。李老六是熟人介绍来的,张胖看他老实,让他干库管员,不想才半年,李老六就被供货方收买了,每次来货短斤少两,以次充好,收钱就入库。昨天上午不知谁偷偷去给张胖说了,顿时张胖暴跳如雷,跑来大骂一顿,说要马上查库,赔钱滚蛋。还好下午他和何白板吵架,又独自喝闷酒醉了。唉。得赶快想法把床下五万块钱,弄走藏起来。
四 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杀的,坐在讯问室里的林幺鸡,满脸汗水,脸色苍白,精廋的身体不住的微微战抖。林幺鸡是张胖副手。我昨天在外面联系办事,他小心翼翼地回忆,晚上回来在路上遇到周小翠,她告诉我说张胖知道了我俩的事 ,我就准备晚上给张胖赔礼道歉,保证不再和周小翠往来。如果不行,我就走人。回来见张胖醉了,就想等明天他醒了再说。当晚我心情不好,就把住一个屋的二个工友喊起,在屋里喝了点酒,就睡了。不想早上起来,张胖一家死了。我也很难过 。
五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地上烟头丢了一地,这一个多月,警长陈眼镜接了这案子山上山下跑了不知多少回,仔细梳理线索,疑点不多也不少。
三人死在床上,张胖睡外面,颈部刀伤深达颈椎骨,颈主动脉断裂,气管食道也均破裂,一刀致命。女人和小孩睡另一头也是头面部被砍数刀死亡。现场未发现有财物丢失,也未见明显翻动痕迹,行凶者无疑是奔人来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夜里二点至三点间
屋外十米处路边提取菜刀一把,距此不远处发现电话本一个,菜刀,电话本上指纹均因泥水浸泡无法提取。经鉴定菜刀系凶器。电话本确定是何白板的。
从市气象局资料看,事发当晚雨是大约三点左右开始下,到早上七点停。现场泥泞不堪,完全破坏,只留下凶器菜刀和不远处发现的一本电话本,还有就是门扣上插着的小树枝。
工棚呈L形状共九间,死者全家住头上第一间,第二间食堂,晚上无人。接下来七间与第一二间呈直角排列 ,第三间库房,只住库管员一人。第四间住林幺鸡,何白板及另外二个工友,事发当晚,何白板并未回来住宿。其余工棚均是合住四到六个工友。
库管员李老六说他有早起习惯,一般在五点多钟就起来,那天早上如同往常五点半就起来了,天已亮了,风雨还未停,去开门却开不了,也未十分在意,从门隙看,发现有根小树枝插在门扣里。工棚是建筑用聚合层板搭建,因不断拆建,一般都破损严重,特别是门破烂变形,门扣常用铁丝弯曲后代替,应了那句锁君子不锁小人。李老六以为是谁恶作剧,伸手从门隙把小树枝去掉,开门出来,看见张胖房门半开,觉的奇怪,平时就他起的早,张胖一家从来没有这么早起来过,喊了一声,无动静,就踩着泥水走过去,在门口闻到一股血腥气味,进去一看,张胖和老婆孩子都死床上了,吓坏了,跑出来就大喊杀人了,其他房间工友听见起来,却都出不来,门扣上全插上小树枝了。李老六跑去打开了几间门,其余几间工友自己伸手打开了。大家围在张胖门前,屋里屋外走得泥水满地,林幺鸡用手机报了警,全体人员留在原地,半小时后警车到达。
对张胖身边交往调查,未发现有价值线索,这人从打工起家,到现在带队包工也是不易,为人粗鲁但也耿直,口角常有,过了就算了。事发当天上午,大骂李老六,下午又因何白板想结工钱吵一架,结果何白板工钱未结走了,现在踪迹全无。綦江老家未回,动用技侦手段,手机关机,也无其他信息,现在不知在哪里。
调查周小翠周围情况,也无突破。在她手机里发现出事当日上午,与林幺鸡通话记录,时间不长。林幺鸡承认是通了电话,是周小翠约他说有急事相告,所以才有晚上见面,一起回来。坚持当晚喝了酒,睡了,直到早上外面喊起来,才知道出事,门是李老六开的。
李老六交代了吃里爬外,伙同供货方收黑钱事,并交出黑钱。对当晚发生的事,坚持什么也没听见,只是早上起来才发现。
六 綦江邮电局来电,告知有何白板家信一封。陈眼镜连夜驱车赶到綦江,信件主要内容:现在外面学校学习,家人放心,无钱了汇钱 。
T10次特快上午十一点从巴州出发第二日凌晨四点到达郑州,转乘长途客车晚上八点到达塔沟。经校招生办协助,果然找到何白板,入学时间2008年8月27日。
陈眼镜站在何白板寝室门边,看着床上躺著的这个人,头脑里早已如刀刻下的面目,此刻清晰的出现在眼前,不禁一声大喊,“何白板。”如同炸雷,这只有工地上工友才知道的名字,让何白板手里拿着的书,啪,掉地上了。戴上手铐才回过神的他,大喊起来,你们为啥抓我?陈眼镜紧盯他双眼,你做的事还装什么?何白板喊道,我没有做坏事。“张胖死了,他全家都死了”。警长陈俯身瞪大眼看着他,双手抓紧何白板双肩。何白板挣扎着喊道,不是我杀的,我有火车票证明,还有郑州住宿证明,在我背包里可以找到。
背包里一堆破烂中,找到一张K1064快车票,时间2008年8月25晚11点,一张郑州站前旅店住宿发票,时间2008年8月26日。在郑州与住宿旅店比对住宿发票后,回渝车上,何白板交代了为何消失原因,我从小爱好武术,只是家贫才不得已打工挣钱,但一直想存一笔钱去学武,那天下午因张胖拖欠工钱一直不给,就和他吵骂起来,过后想想,打又打不赢他,这钱吵架了,张胖更不会给了,于是就决定不要钱走人。当时身上有些钱,就去车站买了当晚火车票。那电话本可能是和张胖拉扯中掉落的。不与家人联系,就是感觉去学武术,家里不会支持,就不想让家里知道。现在没钱了才去信家里要钱,正准备又去打工,不想你们就来了。
七 转眼刑事拘留延长期时间又到,看着一步步走出拘留所大门的何白板,陈眼镜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手里一张火车时刻表随风飘落在地,上面用粗笔清晰标出二列巴州始发列车。K1064发车时间,晚上十一点,到达郑州第二日晚上六点。T10特快发车时间,上午十一点,到达郑州当日深夜四点【准确说是第二日凌晨四点】。假如25日购买K1064车票,晚十一点前进站后离开,然后乘坐26日上午十一点T10特快,在当日深夜四点到达郑州,一般旅店习惯夜里住宿开票都按当天开出,这样26日住宿发票是可能开出的。但是逻辑的推理与假设,不能取代证据是否存在的事实。深吸一口气,陈眼镜脑海里整件案子,如同电影般闪现。仇杀是无疑的。凶手熟悉工地是无疑的。何白板,林幺鸡,李老六三人,均有凶杀动机及作案时间是无疑的,但三人各自都有有利证据也是无疑的。而现场被破坏,关键证据丢失,无法提取也是无疑的。【如指纹脚印等】该从何处入手,才能揭开这迷雾般真相。也许时间能最后揭开真相,但是,时间也能吞噬真相,踩灭烟头,警长陈无力坐了下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