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级的语文课本里,有篇课文叫《总也倒不了的老屋》,而我也有一间总也忘不了的老屋,只是我离开它已经许多年了,它业已倒下许多年了,这些年来,它常常来入梦。那是最理想的住所,那是我儿时的家。
我曾经在《理想的住所》里详细地描述过老屋以及老屋的周边,诚然,如其所是。它还是那样,并且永远会是那样,记忆已经替我过滤掉了下雨天的青苔,来不及清扫的牛粪,和各种有可能与美违和的景致,更何况在梦中,梦中的老屋,越发美的朦胧了。
我梦到我大概也只有十岁的样子,跟着外婆受尽了累不说,还受到了一些难以承受的苦。于是我依然勇敢地选择带着弟弟妹妹搬回我们自己的家,我要学着妈妈的样子照顾他们,我要带着他们单过。
在分配房屋时,我却踌躇不定,妹妹明明是大学以后才开始养猫养狗,但她却把猫狗带到梦中,让小小的我犯难。那我也不惜把现实中的情绪带回梦中,对妹妹说道:“本来该我们俩睡一间房的,你如果执意要养猫和狗,那你只能睡斜房,这里一共有四个小房间,你一间、猫一间、狗一间,还剩一间当客厅,另外还有两个猪圈,一个茅房,都供你无边享用。”妹妹几乎是欣喜若狂地点了头。
剩下两间大卧室,我一间,弟弟一间。我想告诉弟弟我们的卧室虽然只有一间,但是墙上有窗户,我们可以看月亮,房顶有亮瓦,我们可以看星光。
然而弟弟他太小了,只会傻呵呵地笑。
在梦中,我们还是凌晨5点半点起来做饭,妹妹烧火,我把锅里弄好了就去扫屋,弟弟扫院坝,但是他扫不干净,一是他力气太小,二是洋槐树的花絮一直在飞。
吃完早饭以后我们丢下碗筷,锁了门就往镇上跑,我们每天都和朝阳比赛,因为我们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到镇上的学校,但我们很少迟到,梦里老师都在夸赞我,说李欣这个女娃娃能干,住五大队那么偏远的山上还能每天坚持带弟弟妹妹走读上学。
周六的时候,我要背一周换下的衣服去堰塘边清洗,妹妹和弟弟几乎跟我形影不离,我每次都害怕他们俩谁不小心滚到堰塘里去,然后扑腾一阵,最后慢慢漂浮上来……天可怜见,那样恐怖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几年后我平安地把他们带到了爸爸妈妈身边。
周天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我可以带着弟弟妹妹去山上随便哪里,不用割猪草煮猪草,不用放牛放羊、不用喂鸡喂猪、不用赶鸭放鹅……最重要的,不用干农活,不用下田插秧、不用割麦秸秆、不用掰玉米、不用挖红薯、不用扯花生……那些都是在外婆家做得够够的了,外婆家的背篼已经把我们姐弟三的脊梁过早地压弯了。
疯跑一天以后,回到我们的老屋,路边两颗白桦树沙沙作响,那是晚风在唤我们回家。于是我们烧火做饭,开始从烟囱里冒起属于自己的炊烟……
童年易逝,好梦易醒。纵然老屋的烟囱里炊烟阵阵,我也再难吃到家乡的一顿饭。老屋倒了,爸爸想修房,但他的老婆儿子儿媳都不同意。我的妹妹弟弟长大了,各自成家,也不再需要姐姐。梦里的老屋再也不会站起来,而我,也永远的没有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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