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年轻是光鲜的?
住破烂的屋子,舍友小肚鸡肠;
买东西看价钱,想挣钱,又贪恋学校;
想努力,想看书,想去看世界,但连早起都做不到;
不知道如何与人沟通,想到什么场景都发憷,但也只有其干;
没有人能看见你,谁都跟你要工作经历,要漂亮的学历;
你妈你买了补品,你说,我兼职发了工资就还给你钱,你妈出离愤怒,说你大处不算小处算。
你说,我还是个学生,我那学费,我长这么大花的钱,你花的心血,我真的没法算啊!
你以为我不想算吗?
你以为我不想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个位置吗?
你想,也许,一年后的你,会顺眼些吧,也许,成绩提高些?也许,已经找到实习?也许,至少可以坚持锻炼?
三年后的你,应该已经不再单身。
五年后的你,也许在工作中已游刃有余?
七年后……….也许快结婚了?
房………应该还买不起吧。
大家都说,你不努力,你逃避现实,你不会为自己打算,也不会为别人打算,你不负责。
你想冲他们吼,难道我没有努力吗?
我不比谁都想摆脱现在的样子吗?
你安慰自己,大家都这样,没什么谁抛弃谁——只要不去翻新闻;
你学着平静的心态,学着只与过去的自己比较;
你每天记录今天进步了多少,哪怕只是多看了一会书,多体验了什么新鲜玩意;
躺在床上,你依旧失眠,怕自己变成曾经讨厌的人。
你确信,你的未来,一定比现在容易忍受一些。
只是,如果………可以跳过一段,就好了。
如果可以,有一段时间,没有学业压力,没有人来问你的未来,没有生存压力,来让你处理好所有一切,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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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一种药,叫alim,可以帮你‘跳过未来’,你会吃吗?
“嗨!这种题小学生都会答!”
你知道,政治正确的答案是,人生要踏踏实实来,这么多科幻片,当我们白看了吗?
反正,也不会有这样一种药的。
——那你继续听我说:
你能接触到这种药,是因为它还在试用期,你现在相当于为科学献身,当然,是要签个合同的。
这药是美国军方研发出来的,用来治疗PTSD,也就是军人的创伤后应激反应。
它的基本原理很简单:retrograde amnesia——不知道没关系,总之,一片,是一天的记忆,你吃了它,跟平常一样,过你的日子,然后一天后,同一时间,你会忘记从现在这一时刻,但第二天的这一时刻之间的全部记忆。
你噗嗤一声笑了:“这有什么用?”
对面的老心理咨询师举着一粒药,严肃得说:“吃过的病人说,这是种可以让你瞬间穿越到未来的药。”
反正不花钱,你想,你拿了几片回家。
第二天,你去参加同学聚会,你发现,以前优秀的那些,现在还是很优秀。
有的保送北大,有的在欧洲找到了工作,打算移民,有的进了中科院,有的创业已小有成色。
你非常后悔去参加——你也只是不想一个人在家,吃着泡面想象他们会如何编排平凡的你——你躺在床上,想到他们的得意,想到你未来的无望,你觉得这样的生活,还过个什么?
你起床,拿起刀,比划了一下又放下:继续熬呗,谁年轻时还没想过自杀。
想起第二天的面试,你失眠了。
翻来覆去两小时后,你想,管它呢!
你吃了药,安静地感觉了一下,没变化——
突然,你身子一颤,几乎感到周围的空气波动了一下。
你猛地‘掉’在床上,感到被子的堆放方式起了变化。
你喘了一会,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又有点无所适从的奇异的不现实感。
你发现自己换了睡衣,你按亮手机,果不其然发现时间变为了第二天,但时刻分钟却是熟悉的。
你习惯性打开微信,发现一条信息,大意是‘你的学历不够,落选了。’
你觉得有点可笑,又有点莫名的愤怒,好像突然被人叫醒,劈头盖脸告诉你,你面试失败了。
你反复思量一会,各种情绪翻汤倒海在你脑子里上演一遍,最后剩下的,却是庆幸:
幸好,我没有在现场,经历被羞辱的感觉,幸好,不用去看支支吾吾无法答出考官题目的自己。
想到明天又是校招会,估计又是失败的一天,你几乎是一气之下,咽下了第二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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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没有异常,只是,你的女朋友近来总闹脾气,她认为你从没有考虑过她跟在你身边,有多辛苦。
你冲她低吼:“我不是还在写小说吗!”
“什么?”
“没什么!”
一周后,就是网络大赛的结果公布了。
你灌口啤酒,突然觉得这一周简直难熬的无法想象。
你借着啤酒咽下三粒药,医生说,这是一周的量。
你一哆嗦,只觉得像是猛然酒醒,发现屋子里凉爽了许多,想来一周时间,也够降温。
你看着屋里陌生的悲惨狼藉,突然想起,网络大赛结束了吧!
你去查收邮件,果不其然,看到你落选了。
编辑好心告诉你,你有点想法,但你的文字太幼稚,太啰嗦,并且还需要看书。
你去找那心理咨询师,要来了一堆药,回到你的小出租屋时,正赶上女朋友拉着箱子往外走。
“你去哪!”
“回家。”
“哪里的家?这就是我们的家啊!”
“回老家!我爸妈给我找了个安稳工作,我回去相亲。”
她仰起头看着你,目光清冷,悲伤,却又淡漠:“这辈子,就这样吧,再见了。”
你出离愤怒:“你都没跟我商量过!”
她冷冷告诉你:“我跟你说过。”
你想反驳,忽然想起,也许她真的与你说过,是你忘记了。
她与你擦肩而过,留下一句话:“希望能让你反思一下吧,不要再逃避了。”
你无话可说,摔上门,猛灌一通水,将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什物扫在地上,冷笑着灌下一粒又一粒药。
你不知道你到底吃了多少,大约如果这是安眠药,你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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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坐在椅子里,身上是丝绸睡衣——你从没穿过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现在穿在身上,才觉得还真是舒服。
你环顾四周,看到了不少书。
这似乎是个书房,装饰非常典雅精致。
你走到镜前,惊恐得看到一张暗黄而耷拉的脸。
你发胖了,你觉得身体好沉重,感到哪哪都不舒服。
你忙去看日历,发现已是十五年后。
但这里………
似乎是我想的样子。
你的住房有一百多平,看窗外的建筑,应该位于市中心。
我花了多少钱?
需要还贷吗?
我可以买得起这样的房?
你感到恐慌。
你发现自己似乎是个自由作家,也做些演讲,线上课程之类,你看到自己粉丝过百万,写的文章充满了思辨,你无法看懂。
突然,你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听到一个女童清脆的嗓音:“爸爸!我回来了!”
你走过去,看着这个陌生的孩子,只感到如同电视剧里听到女朋友说’我怀孕了‘’了的男主,惊恐不已。
你试着在心里寻找父爱那种柔软的感觉,没有,你对这个孩子一点感觉也没有,任何情感也没有。
她被你的表情吓到,似是要哭。
你突然想到什么,急问道:“你妈呢!你妈妈在哪里?”
好险,没有问出‘你妈是谁’
你环顾四周,看到镜框里,赫然是曾经离你 而去的女友。
你终于松一口气,感到这个时代还不错。
而同时,你也听到女童猛然暴出的哭声:“妈妈她两年前就走了!”
似乎,与曾经的,几秒钟前的世界有所联系的,只有她了。
但现在她离你而去。
在将来,在过去,在不知哪个空间时间里。
你在她的墓前喃喃自语,你拼命希望想起你们如何复合,如果快乐过,如何一家三口幸福过。
你回到家,去翻旧物。
你翻出很多奖杯,发现那些你垂涎的大奖,你都拿到了。
但为什么,要压在箱底?
是遇到了什么挫折吗?
厌倦了吗?
——可我明明连获奖的是什么小说都不知道啊!
曾经的我,想到某年后,有那么一天,那么一个时刻,我会在一哆嗦间,将这一切全部忘记——我曾经害怕吗?
就因为曾经,你想瞬间看到成功的自己。
那些幸福,那些痛苦,那些奋斗——
你翻出过去的——将来的?曾经的?某个平行宇宙的?——影像记录,你看到那个女孩变老,向摄像机外的你微笑,你终于流下泪来。
我也曾经战斗过啊
不管多么恐惧
不管多么焦虑
多么不堪,多么难以忍受
如何逃避过,
我都经历过,
我明明应该铭刻于心的。
而现在,全部没有了。
成功,又有什么意义?
你只感到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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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到恍惚,头一晕,蓦地睁开了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
你恍如隔世,不知是在今朝还是昨夕。
你环顾四周,看到老医生微笑着看着你。
你发现自己躺在一把安乐椅上,脑海中隐约浮现出被催眠的回忆。
“感觉如何?”
“我………”
你看到身旁的小桌上,有一杯水,和一瓶药。
那赫然只是普通的致幻剂。
“那只是辅助。”医生似乎知道你在想什么,解释道:“现在,你应该有了些新的想法了吧。”
你魂不守舍地离开诊所,看到的一切,似乎都有了什么变化——再看时,却又没有。
你回到破烂的出租屋,看到女友还在生闷气。
你突然抱住她,对她说:“我们谈谈我们的未来吧。”
以上,是日本长寿剧《世界奇妙物语》2018年春的第三集,稍有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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