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蝉
古玩夜话目录
第十九章 白玉蝉（上）
古人西晋葛洪在《抱朴子》中说：“金玉在九窍，则死人为不朽。”所以，古人喜以玉敛葬，认为玉可以保尸身不腐，使复活成为可能。葬玉，随之兴起，而葬玉包括玉衣、玉琀、玉握、九窍塞、玉枕、玄璧和镶玉棺等。不过，真的将葬玉置全，不是一般人家能够承受得了的。所以，最受欢迎的，当属小巧而精致的玉琀了。玉琀多做成蝉状，因为在古人看来，蝉，本身寓意着高洁脱俗，君子含玉蝉，便取其清高绝俗之意。
现在，我面前就放着一枚白玉蝉。这枚玉琀做得十分精巧，全身呈扁平状，蝉身洁白，玲珑剔透，一看就是用上等白玉雕刻而成。我想，这样的玉蝉，里面的灵魂，定然也是如玉的君子吧。
未曾想，出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小女孩，不过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素服，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黑白分明。她脸上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眸子里闪动着的，是稚嫩而清明的光。
看到我，她呆滞了片刻，然后问道：“清珏哥哥呢？”
“清珏哥哥？那是谁？”我疑惑。
她撇了撇嘴，几乎要哭出声来：“他明明说让我好好睡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他了。我现在醒了，他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到……还说等我长大让我做真媳妇呢……骗人……”
连府的后花园中，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湖边传来一阵阵如同银铃般的笑声，一个穿着粉色纱裙的小姑娘带着几个年轻的小丫鬟在放纸鸢。她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天真活泼，稚嫩白皙的脸庞因为来回跑动显得很是红润健康。
“哎呀，跑不动了……”她随意坐在了池塘边的石凳上喘着气：“把纸鸢收起来吧，别弄坏哦，我求了好久清珏哥哥才给我做的，要是弄坏了他该生气了。”
“少夫人，您喝点茶吧，别累着。”
“我哪里那么娇气，不过跑两步罢了，娘平时让我喝的药膳够多了，虚不受补。”小姑娘撇了撇嘴。
原来，这个不过十余岁的小丫头，竟然是连府的少夫人甄福儿，严格来说，她从小在这里长大，算是童养媳。不过连夫人对她很疼爱，可以说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外人看来，她更像是连府的大小姐。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走过来：“福儿，又来回乱跑，当心累着。”
“娘，我身体这么好，怎么会累到，放心啦。”福儿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马上就到初一了，你还是小心一点，呆会儿跟我回房，我让人给你炖了药膳，多喝一碗。”连夫人拉着她的手很是关切地说道。
卧房内，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正在床头斜倚着，他剑眉星目，儒雅俊朗，不过面色苍白，像是久病之人。突然，门口传来了女孩儿欢快的声音：“清珏哥哥，我回来啦！”男子憔悴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但又很快消失了。
“清珏哥哥，我今天去放纸鸢了，你做的纸鸢好漂亮，飞的可高了！”福儿笑得很是灿烂，仿佛是阳光一般，能够将所有的阴霾驱散。
连清珏皱了皱眉：“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外面已经很热了，你一直在放纸鸢？”
“没有，刚刚去娘那里了，她让我吃药膳。”福儿净了净面，走到了床前：“清珏哥哥，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又是药膳，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再吃了，也不要再让李嵩再……”连清珏脸色有些不好，话还没有说完，便咳嗽起来，顿时脸色发红，看样子很是难受。
福儿脸色也垮了下来，但仍然麻利地从药匣里掏出了一个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了一枚丸药，塞进了连清珏嘴里，然后给他端来了清水，嘴里却也没有停：“清珏哥哥，你别激动，你自己身体自己要保重啊。你也别怪李嵩先生和娘，他们不都是为了你吗？再说了，我真的不在乎啊。”
连清珏渐渐地缓了过来，看着福儿说道：“他们根本就是被迷了心窍，李嵩的药方根本就没有什么根据，只是想当然罢了，他就是一个医痴，那我当成个练手对象。而娘为了我，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你当成我药方的药引子吧？”
“清珏哥哥，别说的那么严重，我哪里是药引子，不过是点子血罢了，我现在被养得白白胖胖的，每个月不过是放出几盏血来，能有什么？李先生的药粉可管用了，撒到割开的口子上面，一会儿就不疼了。”福儿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满不在乎地说道，甚至口中对李嵩称赞不已。
连清珏没有再说什么，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先天不足，身患重病，找遍天下所有神医，都断言他活不过十八岁。可是连老爷和连夫人都不相信自己唯一的儿子竟然会是短命之人，所以仍然不放弃寻找希望。后来，他们张榜寻医，李嵩揭了榜，来到了连府。他在仔细诊脉之后，说自己可以一试。后来经过一系列研究之后，他说自己有一本医学上的禁书，上面有很多从很久之前就不允许使用的偏方，若是连家敢让他用这些禁方一试，结果会好一些也未可知。
连夫人只想着自己的独子能够平安健康地活下去，至于别的，她什么都不在乎，所以立刻便答应了李嵩的请求。古方有云：“李氏子患不足之症，医者言二十而卒，某以毕生所学制出药方，配以妻血，至其妻亡，乃愈。”至于那个药方，则附在这句话的后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