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4)偶遇伙伴

作者: 河南妞 | 来源:发表于2023-02-26 12:10 被阅读0次

多多5岁的时候,哥哥已经上了小学,母亲依然带着多多到生产队菜地里劳作。没有哥哥的陪伴,整天呆在菜地里实在无聊,多多抗拒去菜地,但母亲不敢把多多一个人放在家里,更不想把多多交给爷爷奶奶带,那种嫌弃的眼神不是母亲的心理能承受的。

偶然的机会,周小花发现独居的邻居张大妈家多了一个几岁的小女孩,看样子比多多略微小一点,但是穿着打扮不像本地农村的孩子。本地的孩子都穿着手工织的土布染色后做的衣裤,而这个略显洋气的小女孩竟然穿着斜纹扣布做的衣裤,说话也是奶声奶气的,十分惹人喜爱,该是城里的小孩子吧。

带着好奇心,甚至是私心周小花忍不住想:张大妈寡居多年,一直独自生活,怎么突然家里有个可爱的小女孩?要是自家多多能和这个小女孩一起玩,张大妈又热心,两个孩子互相有个伴,自己也可以放心出工……

一旦有心事,周小花是藏不住的,忍不住隔着不高的院墙递过来一把绿油油的韭菜,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告诉张大妈:“昨个分剩下的菜,给你一点。”张大妈虽然六十多岁,但不糊涂,生产队隔一天分一次菜,都是提前分成堆,一家一份怎么可能剩下,自己随手顺一点罢了,但她没有说透。

说起这个张大妈是可怜的,又是幸运的。张大妈本姓杜叫杜梅,是张家的童养媳,小时候公婆家对杜梅还算可以,可是杜梅实在命苦,成婚后连续生了三个孩子都夭折了。第四个孩子快要出生的时候,杜梅丈夫突患传染病不治身亡,这打击让这个女人无法承受,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孩子是出生了,但是受母亲情绪影响,很弱,刚刚满月又夭折了。家族里别有用心的人谣传这个杜梅命硬,克死了儿子,又克死了男人……这个家是无法容身了,娘家又回不去,杜梅便带着满怀的奶水去了50里外的城里当了奶妈。

也许是上天眷顾,杜梅很快找到了主家——一家做生意的人家,杜梅连续带大了主家的两个儿子。解放前夕,主家嗅到了气息,就让杜梅把大儿子带到她的老家,不论老家的人怎么编排她带了野种,杜梅都不做任何解释。直到这个儿子长到十多岁,按政策回到城里,主家感恩杜梅的养育之恩,不但每个月给她生活费还让儿子回来看望她。

这个小女孩就是主家的大孙女,为了生二胎要个儿子,上报这个女孩丢失,就把这个女孩送到她这里寄养,而张大妈对外称是她捡到的孩子,那个年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谁会认真询问的,多一份口粮而已。

周小花听说张大妈拣了个孙女,就试探着让多多过来和女孩玩。果然孩子的世界是纯真的,两个小女孩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女孩奶声奶气地说:“我叫云云。”多多也学着女孩说话:“我叫多多。”云云就把自己的玩具拿出来,两个人共同玩耍,张大妈眼里满是疼爱。

快要出工的时候,周小花故意隔着墙头喊女儿:“多多,快回来,跟着娘到菜地去。”“我和云云玩,不要去菜地。”有小伙伴玩,多多才不愿意去菜地,没意思。

周小花趴在墙头上无奈的表情显露出来,又急切的催促:”快点,出工铃声响了!”口气急切,声音也大起来。听到这急切的声音,在屋里忙碌的张大妈走出来,对着周小花唠叨:“孩子玩得好好的,嚷啥?你忙你的,孩子在这玩不中呀?”周小花等的就是张大妈这句话,但还是故作惊讶:“这样行吗,让你麻烦。”临走又在院子里喊:“多多,和云云好好玩,不要枪东西……”

从此以后就出现了这样和谐的一幕:

周小花出工前,多多就到隔壁的张奶奶家和云云玩;中午周小花下工回来做好饭,多多和云云就过来吃饭,而且云云特别喜欢吃周小花做的手擀面条。三个孩子比着吃,周小花眼里满是惊喜,再也不用催着孩子吃饭了。

张大妈的小院里,两个女孩玩沙包,有时候张大妈把皮筋一头绑在院子里的枣树上,一头套在自己的腿上,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听孩子们蹦蹦跳跳。

有时候听着听着,张大妈竟然睡着了。直到孩子们大喊:“奶奶,该换那一条腿了。”张大妈才睁开眼睛:“哦,换,换, 换。”十分配合。

周小花趴在墙头上喊多多回家吃晚饭的时候,不经意间丢过来一把小菜,有时候是韭菜,有时候是菠菜,偶尔也有一把苋菜。

星期天的时候,哥哥不去上学,云云就到多多家的院子里,哥哥教她们打纸板(俗称打老板),弹玻璃球,有时候也用泥巴做造型,什么房子,板凳,让云云非常开心,小脸上都是泥点子,小手一揉,满脸像个小花猫,但云云乐在其中。

月底的时候,云云的爸爸回来看望她,带一点水果糖,有时间是一包饼干,偶尔也会有一本小画书,都让云云非常开心呢。只是爸爸不让云云叫他爸爸,而是叔叔,云云百思不得其解:“为啥?”“不为啥,你叫就好了。”孩子的世界很童真,有好吃的,好玩的,就足够了,不会想那么多。

别看张大妈就是有个农村老太太,在城里当保姆的那些年,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自己一生无儿无女,特别喜欢孩子。多多过来玩,她很包容,也让云云把自己好吃的、好玩的给多多分享。

周末或者放假,多多和哥哥也不怎么去前院的爷爷奶奶家,刚开始爷爷奶奶落得清净,但是时间长了,竟然有点孤单。大女儿家的孩子大了,虽然住得近,但孩子们都不愿意来;二女儿嫁得远,一年回来不了几次;小儿子在外地当兵,虽然订了对象,毕竟还没有过门。

爷爷奶奶看到在外面玩孙子和孙女,忍不住喊着到家里来,给点糖果之类的,偶尔也会给几毛零花钱。但是,无论是糖果,还是零花钱,多多永远都只有哥哥的一半。已经习惯了,多多不会争取,更确切地说是不敢。她怕爷爷,也怕奶奶,骨子里的害怕,宁愿到隔壁的奶奶家,也不太愿意到前院的爷爷奶奶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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