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带着不菲的身家,来到我生活的城市,让我既惊讶又感到意外——惊讶母亲的果断,意外的是母亲的心平气和。
我的父亲来自于一个回族家庭,当年学习不好,早早被爷爷送到部队锻炼,父亲复员回到所在的城市时,爷爷生意上合作伙伴携款逃跑,爷爷急火攻心心梗过世,留下一大笔债务,无奈之下奶奶卖掉新房帮爷爷还账,全家搬回到当初的公租房,无奈之下已经退休的奶奶又在铁路东开饭馆维持生计。
父亲从一个家境殷实的阔小伙瞬间被打落到生活的底层,无奈之下给老板开货车度日如年。眼看到了而立之年才和当时做超市收银员的母亲结婚,没有像样的婚礼,也没有像样的婚房,母亲爱父亲的刚毅和豁达,毫无怨言。
我的出生给全家带来了欢喜和希望,已经还清债务的奶奶用不多的退休金支撑着全家的生活,放手支持父亲母亲的打拼。
在父亲战友的帮助和支持下,父亲开了一家招标公司,父亲跑业务,母亲管财务。辛苦自不必说,为了拿下一旦业务,父亲拼命应酬,不管多晚,母亲都会等待父亲归来,那时的四口之家虽然不是特别富有,却很温馨幸福。
随着生意的渐渐好转,父亲为人处世高调了许多,经常呼朋唤友吃吃喝喝。创业第五年的时候生意达到高峰,全家又住到了大房子,我也进入全封闭的学校读书,两周回家一次,只是很少看到父亲的踪影——父亲一如既往地忙,母亲公司和家里两头兼顾,很是辛苦。
在我刚上初中的时候,已经42岁的父亲带回来一个两岁的小男孩,对我说:“这是你弟弟。”当时我已经懂事,知道是父亲外面的孩子,我以为母亲会大发雷霆,没想到母亲笑眯眯地接受了孩子,对这个男孩比对我还亲,从来不对这个男孩发脾气,即便犯了错误,母亲也能容忍,从来不会想对我一样批评;奶奶更是对这个小男孩疼爱有加,感觉老白家后继有人了。
出于对母亲的愧疚,可能是觉得对我的不公平,父亲给母亲换了一辆新车,对我的学业更加支持,后来的高中,大学我的生活费和零用钱都远远高于同龄的朋友。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南方城市发展,刚刚稳定下来母亲就在我工作的城市全款买了小三居,房本写在我的名下。我没有租房压力,全部精力用于打拼事业,第三年就做到公司主管的位置,母亲很是欣慰。
我工作的第四年和男朋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母亲出乎意料地拖着行李来到我工作的城市。
原来是我那“生物学上的弟弟”娇生惯养习惯了,也是呀,爸爸疼 ,奶奶爱,妈妈纵容,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在一次和同学冲突中把同学打成重伤,被对方家长起诉,父亲在官司中奔波,无心打理生意,又赔付了高额医疗费,导致公司资金链断裂——公司破产了!父亲将近20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在母亲的叙述中我才明白:性格刚强的母亲当时能接受那个小男孩,是多么的屈辱!
母亲这些年的隐忍,对那个小男孩纵容,成功养废了那个小男孩,也让父亲半生的心血付之东流——双重打击,击垮了父亲,也报复了父亲。
其实,好的婚姻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如果父母一如既往地打理生意,也许会越做越大,功成名就。
可是父亲首先打破了这种平静——小富即安,迅速膨胀!母亲的隐忍,不是软弱,而是蓄意待发,积蓄力量,既打击了父亲,又给世人敲响了警钟——不要轻易打破夫妻间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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