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赛里木湖,驱车来到伊宁市伊犁宾馆,已接近晚上10点钟。
这是一个园林式宾馆。进入大院后,影影绰绰的灯光映照着别有风味的一幢幢房屋、情态各异的参天大树、斑驳古老的墙壁和高塔,仿佛进入一个幽静的森林古堡地带。
我们兜了好几圈,才找到酒店大堂所在楼宇。停罢车,拖着行李走向酒店大门。
楼宇高大宏伟,门口两边矗立着高低错落的几株古老树木,分别被圈定在圆形的沙土里,像两位大将各自带领自己的卫兵,在这里日夜守护。
门口一边矗立着几株古老树木然而此时却并不显威严,主要是因为它们的着装太过梦幻。灯光下,细碎的嫩叶与其说是叶,不如说是碧绿的雾,披挂在粗砺的身上,向黑色的夜空伸展。这还远远不够,碧绿的雾还要在地面上再铺一层朦朦胧胧的点点星辰。
我蹲下,低头,仔细端详这造出梦境来的东西究竟长啥样,哈哈,原来是一小片一小片青苹果绿色般的心型叶片。
“这是白榆树叶”,小骆告诉我,“咱们这里盛产白榆树。”
“真美!”我不禁脱口而出。
办好入住手续,放下行李,做完核酸检测,找了一家不知是啥民族的饭馆。仿佛到了国外,彼此语言不通,只好对着菜单上的图片,比划着点了饭菜。
吃罢晚饭,再次回到酒店客房,已深夜12点。我们安慰自己,在内地也就晚上10点钟,正好洗澡睡觉。
我们相约明早睡个懒觉,到自助餐厅关闭前半小时才去吃早餐,然后好好休整一天,只逛这迷人而神秘的森林古堡地带,其它地方之后再说。
翌日,早餐后送别小骆(他要在当天赶到乌鲁木齐处理公司业务),我与老爷子便开始在酒店大院闲逛。
春光明媚,这座森林酒店便在阳光下揭开了她神秘的面纱。
酒店大堂所在楼宇 古老的房屋 旧式水塔 旧式高塔 残损的墙垣 沧桑的树木古老的房屋、旧式的高塔、残损的墙垣、沧桑的树木……,在这个占地180亩的原始丛林中,在这个错落有致分布着4万平方米中俄式建筑的园林里,我迷失在遥远的过去。
曾经的办公楼(现为酒店客房之一)这里曾为原苏联住伊犁领事馆。虽然陈列馆正在维修,不对外开放,我不能查阅更为详实的史料,但入住前我上网搜索了一番。
据说该馆始建于1881年,即清朝光绪七年,当初沙俄官员选址,看中了这块幽静的密林宝地,便想出一个索要宝地的办法,向清政府提出,只要一张牛皮大点的地方,清政府暗嘲沙俄胃口太小,就满口答应。
却不曾想,狡猾的沙皇官员将一张牛皮切割成条状连接起来。就这样,沙皇在愚昧的清政府的眼皮底下圈走了诺大一片林地,这就构成了今天的伊犁宾馆全貌。
伊犁宾馆一景1917年当俄国十月革命推翻沙皇政权以后,苏维埃政府在1924年接管了原沙俄驻伊犁领事馆,开始以俄罗斯风格对这块用一张牛皮挣来的宝地进行建设。
1962年前苏联驻伊犁领事馆撤离后,将房屋移交我国,次年又将这里改为伊犁哈萨克干部疗养院,直到1982年,才正式更名为伊犁宾馆。
新芽吐露、小径通幽 鲜花盛开、百鸟唤春 旧时代气派 古树参天 残根遍野 水渠悠悠行走在茂密葱茏、小径通幽的园林里,每走几步,时间就仿佛向后倒退几年。
从新芽吐露、鲜花盛开、百鸟唤春、充满勃勃生机的现代,到典雅别致、极具俄罗斯风格的旧时代气派,再进入古树参天、残根遍野的原始森林氛围,我就像是端起了电影Younth(《年轻气盛》)里的那个反向望远镜,看到了遥远的过去静静在此回放,流水一般在我眼前流淌,不同的气息一阵阵扑鼻而来,直到看见面对大门口的列宁塑像,那个遥远而特定的过去便安定下来。
列宁塑像这位伟大导师庄严肃穆,似乎是一位老朋友在此等候。久违了,列宁同志!熟悉的面孔,让我想起《列宁在1918》,一本黑白连环画小人书,以及最早让我捧读的屈指可数的儿童启蒙读物。
“请列宁同志先走”,我依然记得剧场外拥挤的楼梯口,合谋的凶手拦住人群,把列宁同志强行分开而被枪杀的画面;
我还想起系列连环画小人书《童年》、《在人间》和《我的大学》里高尔基苦难的求学故事;
还有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其中,保尔·柯察金那段最著名的话语,当年的掷地有声,现在似乎已被罩在一层厚厚的隔音玻璃里面。
我站在列宁塑像前,眺望着那个远去的年代,字字句句飘忽而来。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临终之际,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
儿时曾经把玩过一个内有彩绘、平底半圆的玻璃球。夏季时握在手心里,冰凉光滑,清热解暑,舒服至极;有时作为镇纸,更多的时候则是静静观赏。
厚重而透亮的玻璃里面盛开着鲜艳的花朵,早已不记得是什么品种的花卉了,只是觉得她们梦幻美丽、耐人寻味。
而现在,我的望远镜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世界。说不上来是留恋过去的时光,还是渴望再度青春年少。
那个年代虽然单纯、极富理想色彩,但也过于偏激、狂热、精神物资双匮乏;而青春年少一去不复返,并非你渴望就能永葆。
但不管你是否留念,也不管你能否重返,这个遥远的世界似乎就在那里,已被打磨得犹如那个彩绘玻璃球,而那些磕磕绊绊、沟沟坎坎的印记似乎也浸润在花朵的根茎里了。
尽管现在伸手不能触及,早已失去握在手心、作为镇纸的功用,但却依然可以远观和静赏,只要你找到那个逆向望远镜。
哈哈,在遥远的伊宁,在伊宁的伊犁宾馆酒店园林里,这个逆向望远镜竟然被举到了我的眼前,遥远的过去就这样从遥远的地方缓缓向我走来,然后静静矗立,梦幻美丽,耐人寻味。
想起铃木俊隆的一句话,“时间从未来走到现在,也可以从过去来到现在”。也许大师是在让我们了悟坐禅时放弃时间与空间观念,一切自来自去,追寻真正的自由,然而,我觉得这句话用于此时此地,也是恰如其分的。
伊犁宾馆的露天酒吧当夜幕降临,我们便在这片“过去”的园林里安然坐下。“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我心爽朗……”。
露天酒吧前台一侧伴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悠悠歌声,玻璃球里的美艳花朵在眼前朦朦胧胧、若隐若现。一口酸奶,一口羊肉串,空气里还飘扬着烤茄子的蒜香,我们就在这遥远的伊宁,品味着躁动的过往在远方得以安宁……。
写于2021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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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章与图片均为作者原创,转载请注明出处。
图片为2021年4月11-12日手机拍摄于新疆伊宁伊犁宾馆
参考资料:百度百科、铃木俊隆《禅者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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