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如一叶小舟,穿过山跨过海,甚至穿越了时间。但它总是时不时飘进你心里,引起惊天大浪
曹文轩先生讲,人有克制不住的离家的欲望。确实是这样的,我们几乎所有人都渴望这长大,至于未来要怎样怎样,那不过是个漂亮的衣纱,其实只有一个目的,离开生长的故乡去远方看看。可我却总想回去看看。
我的童年是在家乡度过的。 家乡的时间是慢的。从早晨6点钟开始,当轰鸣的摩托声响在家乡的上空时,一天边开始了,这时鸟鸣了,狗吠了、、、、、、、一切的一切都告诉着人们醒了,醒了,这个小村醒了。沉积了一夜的村庄开始活了起来,早起的女人淘米生火煮饭。男人起床,干活。上午十点,是难得悠闲时光,女人们,常常拿个马扎坐自家门前凑一起聊天,捧一把花生就可以聊得淋漓尽致。她们会讲谁家的孩子走路像猫一样,老是靠墙走,不过更多的时候她们会讲些家常,小村子不大,一点点风雨就可以嚼两三天。有时她们也会凑一块回忆过往,讲难耐的是三年自然灾害。她们说地名时,总爱说棵树的样子来辨别方位,比如老小学校原来在村口那颗大槐树下。家乡的人爱种树,几乎什么树都种,似乎总觉的谁家门前不种几棵树是过意不去的。原因一是为了气派,二是这些树不知在三年自然灾害中救过多少人,那些树在那多久几乎谁也不知道。
十一点钟,女人开始陆陆续续的散了,各自回家烧火煮饭,当渺渺的炊烟在村子的上空消散时,外出打工的男人回家了。这是家乡一天中最温暖的时候,热腾腾的饭菜暖了饥饿的胃。
家乡的时间是慢的,常住这儿里的人总会染上些懒散的气息。下午两点钟,任他世界喧闹,花开花落,这儿的人总要抛弃世俗睡上一觉。睡起之后,我总会跟着爷爷渡着步子穿过小巷,绕道村口的果园里去、 家乡的时间是慢的,树叶飘落是慢的,花开是慢的,就连风吹来都是慢悠悠的,慢悠悠的从一排排的红瓦房中溜过,怕是惊扰了什么,可他又是快的,斗转星移,季节转换,打药除草摘果,这都是要快的。前不久读呼兰河传,萧红讲她的的院子是荒凉的,自由的。而爷 爷的园子是生机的,神秘的。如果植物是分季节的,春去秋来,而爷爷的园子是不分的。春天的小雨一下,地里的韭菜就一茬接着一茬,一直长到深秋。再过不了几天,桃花开,杏花开,就连黄瓜也开两三多小黄花应应景。一霎时,竟是满园飘香,丝毫不比那温室里娇养的花圃差。夏天刚开始,早熟的桃就开始结果了。这时园边的花开的最旺盛的时候,红的白的蓝的,每当这时我总是迫不及待的穿上裙子,跑去园里,顺着小路摘一把花,然后喜滋滋的把一朵小红花别在耳朵上。秋天的繁盛倒也不用想,一筐接着一筐的果蔬,都赶着来大杂烩。冬天的白菜,用厚厚的棉被盖起来,一直能留到来年春天。 家乡的时间是慢的,晚上八点,村里灯就陆陆续续的灭了,与大城市彻夜亮的霓虹灯相比,这个小村子显得滞后无比,却多了几分独有的味道。可即使这样,越来越多的人还不停的往外赶。
今年暑假,忙里偷闲回了一趟家乡。我离开家乡的时候是八岁,如今再次回去却是八年以后。越靠近家乡就越觉得悲凉,儿时那些记忆早就与眼前景象不符。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发现那些见证了村子风风雨雨的树已经寥寥无几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丛丛矮冬青。村子还是那样的绿,可却不是那片绿了。那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楼像一座座坟墓,埋藏着过往。那天是夏天,可我却总觉的风往心里灌,想到一样一下又一下的割着我的心。跟隔壁奶奶聊天,奶奶叹息的说了一句;恐怕这个条街上人的再也聚不起了。一句话竟让我红了眼眶。是啊,爷爷的果园没了,村口的大槐树没了,这个小村子只留下了些老人,守着那些记忆与故事。
风向变了,我的船再也找不到回乡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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