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等通知吧。”
为什么总是这一句?挤在公交车上的我郁闷地想。这是我第23次面试,下午的面试被面试官频频打断,5分钟不到就出来了,估计这次又没戏。
公交司机把公交车开的跟过山车一样,车里时不时发出“啊”的惊叫声。扶手都被别的乘客握满了,我牢牢抓住后车门的那根铁管。因为剧烈惯性使我的身体来回晃动,在别人看来我像是在跳钢管舞,一旁的大妈小脸微微泛起红晕。
车厢里终于有乘客忍不住抱怨司机的速度。
“真是的,开那么快干嘛?手都被拉疼了。”一位小姑娘说道。
大家伙儿纷纷在心里为小姑娘叫好。
“台风马上就要来了。”司机淡定地回应。
“拜托,台风在广东,我们这儿又打不到。”小姑娘认为这是一个牵强的理由。
“你啊,太年轻,别看现在太阳挂着,过会儿就有大暴雨。我看你们上车都没带雨伞,着急着呢。”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把赶着回家吃饭说的这么好听的。我没有再听下去,因为我到站了。
没走几步路,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我觉得刚才那位司机不当天气预报员实在可惜。
顶着公文包,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最近的一家理发店门口躲雨。
同在屋檐下避雨的还有一个乞丐,他岔着腿靠在玻璃门上,溅起的雨滴落在他身上他没有在意。这种“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放荡不羁让面试失败的我有些向往。他的面前放着一个不锈钢碗,碗里盛着半碗雨水,几个一元、五角、一毛的硬币浸在水里。我掏出一块钱放了进去。
理发店的门开了,托尼老师走出来看看外面的雨,又看看门口的乞丐。对着他说:
“雨一停,赶紧走!”
他没有对着我说,这让我产生了“现在不进去理个发就对不起他的好意”的冲动。我摸了下我的杨梅头,抑制了这份冲动,待在门口看着大雨。
雨,不是一起倒下来,像是帘子一样一层一层从天上挂下来,在人间形成厚厚的雨幕。
就在这雨幕里,我瞧见一名外卖员骑着电瓶车,由于转弯过急,加上路面湿滑,连人带车倒在了路边,外卖从后备箱飞滚出来。外卖员似乎昏过去了,躺在地上没动,雨无情地打在他的身上。我甚至能听到雨打在他塑料雨衣上的那种“噼啪”声。
好一会儿,他才动弹起来,他用一只手艰难地撑着地,另一只手努力把电瓶车扶起。爬起来的他发现后备箱里空无一物,他知道外卖丢了,他的表情里多了一种心酸。雨水打湿了他的脸,迷了他的眼睛,他抹着眼睛努力搜寻摔出去的外卖。
在哪里?可千万别给路上的车轧坏了!
他终于看到了,它在几米处的车道上。他瞧瞧来往疾行的车辆,找准空档跑过去捡了起来,又赶忙跑回来。幸好这是一份铝箔封好的餐饭,只是表面沾了地上的污水。他伸出衣袖仔细抹抹干净,重新放进电瓶车的后备箱,骑上车走了。
看着雨中发生的这一切,我想起了我23次的面试失败,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乞丐,从他碗里拾起我那枚硬币,跑进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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