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微雨里,建业暮钟时。
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
海门深不见,浦树远含滋。
相送情无限,沾襟比散丝。
——韦应物《赋得暮雨送李曹》
暮雨小桥
人人都会有雨中送别亲友的时刻,如果现在让你重新找回那段回忆,给你印象最深的景物有哪些?如果让我来说,是在一个雨夜送别高中的同学Y。
高考完后,去学校集体填志愿,上午填完志愿之后,下午在一个同学家避暑休息,晚上要去车站送Y,这夏天的天气就像少女的心思,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后一秒就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等雨稍微小一点,一群人去吃了点东西,就拿着Y的行李朝车站走去。
一路上我们勾肩搭背,谈笑风生,似乎这是一次集体出游,没有丝毫离别写在脸上的沉重。突然一位同学说话了,“高中三年在一起,就没有这么开心过。”猛然想一想,好像还真是,这种放松平和的状态早就被“高考加油”给淹没了。
暮色降临,我看到昏黄的路灯映照在我们几人的脸上,那么的柔和美丽,挥舞着手中的行李一群人不自觉的开始小跑,这是一种宣泄,也预示着离别时刻的加速到来。
进站坐在候车室,我拍拍Y同学的肩膀,笑着说:“兄弟,此地一别多保重,等我们相聚的时候,你要记得曾今有一群送你的同学。”其他的同学跟着一起围上来,对着Y一顿拳脚相加。
“妈妈的,篮球场上没打赢你,学习也跟不上你,泡妹子水平更是不如你,今天新仇旧恨一起算。”我知道这是他们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但是还是忍不住想:此地一别,怕是再也不见了。
从车站出来,送走其他同学,冥冥暮色,霏霏烟雨,我心情很沉重,一方面庆祝Y顺利考上大学,结束了四年(复读一年)艰难的高中生涯,另一方面我又希望时间可以倒流,留住这美好短暂的相聚时光,顿时倍感友谊的来之不易,倍加珍惜。
车站外有一个广场,广场中有一个凉亭,独自坐在其中,静静看着这车流、人流,以前觉得车站这个地方龙蛇混杂,现在觉得这是一片净土,不信你看这凉亭顶部的壁画,荷花盛开,香气自来。
说完我的故事,就分享一首韦应物《赋得暮雨送李曹》,来品一品古人的夜雨送别。
“楚江微雨里,建业暮钟时”长江笼罩在蒙蒙细雨中,建业城正在敲响暮时之钟。“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江面水面迷蒙帆影重重,天色昏暗鸟儿缓缓归去。“海门深不见,浦树远含滋”长江流入大海深远不见,江边树木饱含雨滴滋润。“相送情无限,沾襟比散丝”送别老朋友我深情无限,沾襟泪水像江面的雨丝。
送别的心情是沉重的,进入眼帘的风景,总是以情为转移的,所谓“情衰则景衰,情乐则景乐”。船帆浸水则“重”,鸟翅沾水则“迟”,心情沉重,意象也显得“厚重”,看着行船远去,直至江的尽头,诗人忍不住掉下了眼泪,诗用雨水比喻离人的眼泪,甚是精妙,既是前后呼应,也突出了文章的主题“暮雨送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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