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中学的我仍然是同龄人中的小个子,老师把我的座位安排在第一排,是个看上去像小学生模样的中学生。
我讨厌男生(那时候觉得男生都很笨,除了打架似乎没有什么特长,而我不崇尚暴力)不喜欢女生(觉得女生叽叽喳喳无趣兼无聊),学习成绩不俗(主要是那个年代别人都不读书了,稍微花点功夫就可以是学习成绩不错)喜欢自己默默看书,看一些这个年代称为毒草的闲书,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当然更加不愿意执行老师提倡的学习上和政治上“一帮一,一对红”活动,无论老师安排的搭档是男生还是女生。因此老师对我的评语是“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思想严重”,这让我妈很是烦恼。
这个时期我妈很少回家,作为下乡搞运动的工作同志去了。十几年之后,“三同户”多得大概她自己都记不清了。渐渐长大中的我捣乱破坏行为也有了一点收敛,但是问题孩子的本色不变。
漫天雪是家中老大,在我妈受批判斗争的专政年代承受了许多的压力,我却没有什么感觉,一样的每天高高兴兴上学,到处瞎逛,没心没肺。漫天雪心灵手巧,什么都喜欢摸索,我就成为漫天雪的拥趸。
比如漫天雪想要制作衣服,不懂裁剪,拆了一件旧衣服依样画葫芦,然后用缝纫机缝制,难免有时衣领有点不对称,袖子有些许长短,我可不管这些,反正是新衣服,照样穿出去,让漫天雪很有成就感,于是特别宠爱我。为了对得起大姐姐的疼爱,我就不跟大姐姐捣乱了。
二姐玉如意也有她的招数,我妈总喜欢在行动上表现公平,不管购买什么都是一式三份颜色不同,甚至牙刷、毛巾等,按照老规矩总是我先行挑选(这可是老小的特权),漫天雪居次,玉如意最有谦让精神,永远把自己置于最后,留下什么就用什么,不计较不挑剔,深得家人欢心。
长此下来我不好意思,感激玉如意就不再跟她捣乱了。直到今天,玉如意仍然非常热衷给我买衣服和各种物品,似乎我永远是长不大的小妹妹,很多人都由此嫉妒我,“全世界最好的两个姐姐都给你一人占去了”。
但是长久不捣乱也不行,不符合我的个性,于是在看电影等各种姐妹三人行活动时,只要一到黑暗的地方,我不是大声唱歌就是怪叫,漫天雪和玉如意责骂我“小疯子”,我立即振振有词“人家怀疑我捣乱的可能性只占三分之一,我当然要捣乱!”气得漫天雪和玉如意无可奈何。
由于碰到一个值得崇敬的好老师(一个老右派,教学水平高,也喜欢学生),在讲述语文时给了我很多启发,让我对中学和课堂产生了好感,并在这个老师的教育下加入了共青团,在我妈看来,问题孩子开始走上正路了。
那个年代盛行读书无用论,我读书不是为了有用,而是因为喜欢。由于我妈是“走资派”,红小兵、红卫兵都不让我加入,已经被入了另册怎么办?自己找自己喜欢的事情做,因此直到今天,我的抗击外界干扰的能力和自我平衡的能力都很强,实践出真知,一点不假。
我的中学时代属于个子小,体力差的,在几乎每天都劳动的学校生活中,能编能写能画让我占了不少便宜,出完校报出级报,出完级报出班报,黑板报的撰稿编辑、抄写、绘画全能型,让我逃避了许多体力劳动。
记得有次在学校农场劳动,收割大芥菜,我最害怕软体虫子,手持菜刀砍菜的过程中,偶然一低头看到小腿上两条青色虫子蠕蠕而动,一边大叫一边挥刀刮去,虫子刮掉了,小腿顿时鲜血淋淋。老师一看气不打一处来,怒斥我“典型的资产阶级思想,不就是虫子吗!”
劳动结束,让我当众检讨资产阶级思想和行为。虽然特别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我小腿上至今留着“资产阶级思想”导致的伤疤烙印,始终对那些虫子培养不了无产阶级感情,仍然是非常讨厌虫子,特别是软体虫,甚至发展到不吃没有鱼鳞的任何鱼。思想意识是无法战胜生理反应的,信然。
初中两年,高中两年。中学毕业我刚满16岁。站在了人生不知何去何从的关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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