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操缺勤人数多达九个同学。班主任被教导处主任一顿严厉批评后,第一次暴怒发火了,一脸铁青,浑身发抖:“立刻,马上,去操场跑二十圈,一步也不能少。”
“二少爷”微微抬了一下头,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下左右同样接受班主任训斥的另外八个同学,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害怕和恐惧,甚至眼神里还有对班主任此番表现的无视。“二少爷”知道,这几个孩子都是城里的,父母不是这个局就是那个科的,不就是没有跑操吗?他们觉得这是班主任小题大做。
“二少爷”张了张嘴,原本想解释什么,突然看到班主任直视他的犀利目光,啥也没有说,转身向操场跑去。其他八个同学看到“二少爷”自觉去接受惩罚了,觉得人家品学兼优,都能无条件接受班主任的惩罚,咱这些在班里一向表现不好的人,有啥资格继续叫板呢。一转身也都跟了上去。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汗水顺着“二少爷”的脸颊流淌下来,后面的几个同学越跑越凌乱,脚步早就不再齐整,大口大口的喘气声越来越清晰。班主任双手抱膀,面无表情地站在跑道外侧,做着圈数的计量。“二少爷”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班主任,这一看,惹出了班主任一阵连珠炮:“他们迟到,缺勤,也就不说啥了,你一个品学兼优的孩子,也跟着无组织无纪律,你想干啥?”“二少爷”又张了张嘴,本想解释一下,突然加快了一下臂摆,又向前冲去。
一圈四百米,二十圈八千米,别说对那些身体素质差的孩子,即便对于运动能力极为出色的“二少爷”也是一个不小的考验。越到最后几圈,越是巨大的挑战,有些同学已经不是在跑了,而是在走了,班主任仍然不为所动,你跑慢点也没有关系,只要完成二十圈的惩罚任务。“二少爷”中间几次想吐,在咬着牙跑完二十圈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跑得最慢的同学,此时还有四圈多呢。
所有同学在经历过百般难受滋味后,终于都跑完了二十圈,早读的时间已经快结束了。班主任意犹未尽,把“二少爷”他们几个领进了班级,让他们一字排开站在讲台上,又开始了第二轮的训诫。下面同学像看耍猴戏一样,看着台上九个同学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地在讲台上歪歪扭扭地站立着,大家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因为班主任正义愤填膺地训斥着,如果不把教导主任对他发的火还给这几个孩子,如果不能用这几个孩子作为反面教材进行一次杀鸡儆猴的威慑,班主任是不打算鸣金收兵了。
“迟到理由,必须给我一个迟到的理由!”那几个城里的孩子都是因为晚上玩游戏睡得晚,早上起不来,又要从家里骑车到学校,来晚了,也就很正常了。尤其是班主任听到那几个同学诚实地交代了打游戏的这个问题,气一下消了不少,这说明这些孩子认错的态度是端正的。“二少爷”和他们的迟到不一样,他是被班主任从被窝里给拽起来的。这也是班主任觉得不可原谅的地方,早操的铃声那么响,其他同学起床的动静那么大,你居然还能鼾声如雷?班主任好容易消了的一点气,又被鼓起来了。“二少爷”再次张了张嘴,头一低,依然没有解释。“你倒是说呀,你是啥理由让你不起床?”班主任咆哮起来。
“报告!”所有人向教室门口看去。只见晓玉拖着沉重的脚步站在那里。班主任停下了对“二少爷”的训斥,快走了几步向前:“好些了吗?”晓玉勉强笑了一下:“好多了,老师。”晓玉说完,看了一眼站在讲台低着头接受训斥的“二少爷”,立刻明白了什么。她动情地对班主任说:“昨晚如果不是他和另外一个班级的男孩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呢!”班主任瞬间一愣。
原来昨天晚上下完灯自习,大家都集中在男女公用的水龙头区域,进行洗漱,“二少爷”和晓玉两个人因为学习来得相对晚了一些,洗漱的人都走个差不多了。晓玉在洗漱的过程中,突然肚子剧痛起来,连水盆都给打翻了。“二少爷”不可能坐视不管呀,他招呼着旁边正在洗漱的邻班同学一起帮忙,来到校务室门口,原本十点半才关门的校务室竟然提前关门了。没有办法,“二少爷”向传达室借了一辆自行车,和那个邻班同学一起,把晓玉推到了距离学校有三公里多的南关医院,好在邻班的男孩裤兜里装着明天要交的学杂费,要不“二少爷”都打算把揣在兜里的馍票和菜票抵押给医院了。
诊断结果是肠绞痛,晓玉这几天消化不好,几天没有去厕所了,那个大夫非常和善,也非常专业,给开了一瓶“开塞露”,让护士帮着晓玉去了厕所。等到晓玉被对症下药两个多小时以后,晓玉痛苦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不少。再把晓玉推回来,这一番折腾下来,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没有人知道“二少爷”去干啥去了,“二少爷”从来没有熬过这么长的夜,倒头就睡,铃声没有听到,几个同学喊他,他也没有听到,以为他打扫卫生晚去一会,就都去跑操了。
真相大白了,班主任搓着手,脸上红润起来:“你这孩子,你怎么不给老师解释一下呀,真是委屈了你!”然后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给“二少爷”平反,给“二少爷”鼓了掌。
事后,班主任把“二少爷”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又问了一次:“你那么委屈,为什么就不向我解释一下呀?”“二少爷”风轻云淡地说:“如果当时我解释了,我就不用接受跑圈惩罚了,但他们几个如果都不去跑,僵在那里,您失去了威信,以后会更不好管理,这就是我甘愿受罚的原因。”
班主任听完解释,一把把“二少爷”揽在了怀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