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时候就不愿意看人脸,因为我常常看到各种大家可能看不到的奇怪脸孔。有时候半夜醒来,看到窗外许多影子飘来飘去,写得其中有一个龇牙咧嘴瞪着我,露出半边脸的白骨,我吓得狂哭。我常常夜里醒来大哭一场,爸爸妈妈以为我神经发育不良,爷爷奶奶认为生病,天天为我熬中药,外婆与亲戚们则认为我撞邪,催促爸妈去拜神求符。
大人们都不懂我,我又不会说话,其实我不是哑巴,但我就是不想说话。每次去外婆家,在第一个楼梯拐弯处,最阴暗的角落里,总蹲着一个瘦老头,只有夜晚他才笃着柺杖下楼,刚开始我害怕极了,他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我,我扭着妈妈的脖子要求妈妈抱我上楼,死活不愿意碰地板,渐渐见面多了,就觉得他没那么可怕了,还冲他摆鬼脸。
最让家里人苦恼的问题就是我半夜哭,其实我也不想这样,那些奇怪的"人"半夜才出现,求我帮帮他们,我不帮,他们就吓唬我。我的妈妈为了使我我尽快入睡,每晚为我唱一首又一首的儿歌。有一个穿红衣服长得很好看的姐姐常常站在窗边听,她可喜欢妈妈唱的歌了,尤其是那首"月光光"。姐姐听了两年妈妈唱的歌,后来就没有再见到她了,窗外换了一个满面胡子的粗壮大叔,我一点也不喜欢那大叔,于是想了一下办法,用手捂住妈妈的嘴巴,无论妈妈换什么歌,我都不让她唱,最后大叔也消失了。
一个天空灰暗的晚上,妈妈让我坐在一间福利彩票站点门口的摇摇车上,妈妈进店拿了一张纸写号码。忽然,我发现一个面色苍白的长发女人站在对面马路盯着我,好久好久,她一动不动,只有她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妈妈把手上最后一个硬币塞进摇摇车后,再次进店填写号码,长发女人朝我走过来,我心一紧,不会抓我走的吧!长发女人站在我的面前,弯腰对我说:“小兄弟,别怕,阿姨请你帮帮忙。” 我呆呆地看着她,她继续说:“我在两年前像你妈妈一样喜欢买福利彩票,后来,我中了头等奖五百万,可在我去领奖金的路上被坏人杀死了,我在死之前撕碎了彩票塞进口里吞下,那坏人把我埋在他家的化粪池旁,所有人以为我失踪了,你能帮我把地址告诉我的家人吗?” 我摇摇头,指指我的嘴巴。她好像明白我不会说话,继续说:"你不会说话没关系,在报纸上剪字就可以了。" 摇摇车停了,妈妈出来带我走了,长发女人说:“我会找你的,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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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我又看到那个长发女人。她说:“如果你帮了我,我会让你妈妈中头等奖。” 这是天降大运吗?这是我妈妈发梦都想着的事情,如果她中奖了,就可以辞职陪我了,这是她发誓说的话。妈妈誓要带我走遍天下,帮助我开口说话。
长发女人说:“后天我带你去我家,你准备好报纸与剪刀。”说完后,她就消失了。我感到既兴奋又害怕,寻找尸体,查真相,妈妈中彩票,这都是惊天的大事啊!
我把报纸与剪刀偷偷放进我的背包里,过了一天,妈妈又进店子里买彩票,长发女人早已在摇摇车旁等候多时,手上还拿了一把纸伞,头发缠成一个球状埋在脑后,我觉得这样好看多了。等妈妈从店子里出来,我使劲拉着她,用手指向那个长发女人飘走的方向,妈妈拗不过我,只得跟从我,于是妈妈随着我指的方向驱车前进。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一间平房前,门口坐着一个老奶奶,老奶奶身旁坐着一个正在玩泥沙的3小女孩,小女孩头发蓬乱,光脚丫,宽松的衣服与她小小的身形极不相称。长发女人的眼泪如断线珠子往下掉,但他们好像看不到长发女人,只是呆呆地看着我和妈妈。妈妈很尴尬,硬是被我拉到这里,根本不认识这家人,不过妈妈很懂我,看到我那么固执,知道我有什么原因。老奶奶疑惑地问:“你们是?”我马上拿出报纸,长发女人的手指到哪,我就把那个字剪下来,摆在地上。老奶奶声音颤抖地往屋里呼唤,随后,一个叔叔从屋子里快步出来,他看到我摆在地上的字,惊恐地看着我。我继续剪,后来,那位叔叔跪在地上痛哭,梗咽着:“是……你……吗?”……
我把长发女人的指过的字全部剪下,按顺序整齐地摆放,末了,剪下一串数字,她让我把数字带走。我与妈妈默默地离开那个地方,驱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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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我们看到一则新闻:在某地的化粪池旁,挖出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怀疑与两年前一宗失踪人口案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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