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过年回家,无意中看到爸爸头上星星点点的白,我才意识到,爸爸老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背着我到处跑的壮年了。
奶奶一共生过两个孩子,爸爸和叔叔。小时候听奶奶讲过,以前家里很穷,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所以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辍学在队里干活挣工分了。小小年纪的他,就要背负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责任和重担。
我曾问过爸爸,那时他有没有过怨恨,他说没有,因为值得。能够减轻家里的负担,即使再苦再累,他都觉得值,这就是我的爸爸。
我是九六年出生的,那时计划生育还很严。由于先生了哥哥,所以生我的时候罚了好几千块钱,那时几千块钱真的很多,本就一贫如洗的家根本拿不出来那么多钱,以至于家里能搬走的东西都被搬走了。所以小时候邻居们都喜欢跟我开玩笑,说我是买来的孩子。
在那个时候,农村人的思想还比较封建,很多人都重男轻女,但我爸爸正相反,他更喜欢女儿。听妈妈说,在我还没生下来的时候爸爸就说过,这次要是个女儿就好了。结果真的如了爸爸的愿,我出生了。尽管罚了很多钱,但爸爸还是高兴地合不拢嘴,比生哥哥的时候还要高兴,换洗尿布什么的都是他亲自上手。很感谢爸妈生下了我,没有因为我是女孩子而嫌弃我。
随着我和哥哥一天天长大,家里的生活越来越拮据。爸爸开始意识到守着家里的几亩地根本没什么前途,所以在我三岁的时候,爸爸妈妈背起行囊,去外地打工了。由于没什么文化,爸妈只能靠做苦力来赚钱,他们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分钱一分钱地攒着,只为过年时能给我和哥哥买一身新衣服。
爸爸他自己尝试到了没有文化的艰难,所以他特别重视我和哥哥的学业。他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即使砸锅卖铁,也要让我和哥哥多读点书。所以生活再艰难,他都不会在我们的学习上克制。
每次打电话回来都会问我学习的事,听到我跟他说我考试班上第一,还得了奖状的时候,他在电话那边呵呵乐个不停,还会跟别人炫耀说他闺女很聪明,考试得第一。
爸爸一直都认为我是他的骄傲,可是很惭愧,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让他骄傲的事。
高考的时候,爸爸特意从外地赶回来,他一直鼓励我,让我不要有任何压力和负担,好好考。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一页一页地翻着,小心翼翼地,还用他那拙劣的普通话一遍又一遍地念给妈妈听,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开学前,爸爸通知了所有的亲戚朋友,为我办了一场升学宴。那天,平时很少喝酒的爸爸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我还埋怨爸爸,说他不该喝这么多酒,妈妈说爸爸是太高兴了,为我而高兴。
劳累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爸爸似乎都没有为自己活过,为了家庭,为了我和哥哥,唯独没有包括他自己。
如今我已经二十一岁了,长大了。但在他眼里,我依旧是个孩子。每次出门他都执意送我到车站,千叮万嘱,直到我上车了他才放心。
多么希望时间能慢点,让我再多陪陪您。爸爸,很幸运这辈子我能成为您的女儿,我希望,下辈子我们能交换身份,换我来照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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