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了一杯泡沫奶茶,喝着。然后就看见对面的钢琴小姐安静坐在那里,落寞的。
我没有上前去问她为什么。如果一个人不望向人群,孑然选择孤单的静默着的话,那么这个时候我们谁会舍得去随便打扰她呢?人人有故事,她也不例外,而这时候,我们谁都拥有能够沉迷于自我的权力,在时间的流沙中无言诉说着。
奶茶浓香,有些烫,端起来,我只先轻轻抿了一口。我最喜欢上面的白色泡沫,就像蓬松发涨的粘米糕,我也喜欢粘米糕,就像那些蓬松发涨的奶油泡沫。
钢琴小姐好像不太喜欢,半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点,只一个人干巴巴的坐在那。不过还好,并没有服务员去破坏她精心营造出来的清净,这让我对这家咖啡店多增加了几分的好感。我喝了第二口奶茶,上层的奶油粘在唇上,腻着,我把它们打包吞到肚里,心满意足地望向窗外。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昨夜才下过雪,是厚厚的一场雪,今天仍积压在人们行走的路线图上,被街上成排的路灯映照着,倒是显出一丝雍贵。融雪的天冷的紧,风冽的要从骨头缝钻过,但这不耽误人们狂热内心的澎湃激情。情侣们牵手,单身的揣兜,陌生的路人们混杂到一起,共同踩过横亘的白色斑马线,情景同爱情片里常见的一场邂逅一样,这次,不知道他们谁会遇见谁。我好奇地看着外面繁华的一切,灯红酒绿搭配人潮的熙熙攘攘,热闹纷繁,与店内的清净寥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倒显得我是真的单薄了。不过,我喜欢这样强烈的氛围对比。
无意中透着窗看世界,我也成了钢琴小姐一样静坐的人。直到风铃响起我才知道,他来了。
应力推开格挡的两层玻璃门,走过红毯上的金色字符,穿过店前的照片墙转身向左,他到了。
他径直落座到对面,静静地凝望着钢琴小姐。钢琴小姐是同样的静默,只多了羞红着脸的等待。她在等,等待着自己珍贵的琴盒被心上人开启。
他终于打开了,修长双手抚在白黑交纵的琴键上,简单而执着。他深呼了一口气,吐出来,然后沉默,紧接着他动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一个模样不一的音符迫不及待地终于从按键上调皮跃起,按约定搭上五条线兄弟的肩膀,带着独特美妙的声音沿着他的周身跑向四面八方,他们一同起舞,奏成一曲华丽的乐章。
一曲毕,他并没有间断,第二首乐潮升起。与刚才的激昂欢快不同,《Over the Rainbow》只叫我伤感。可我没有哭。
但刚刚兴起的短暂美好马上就被打破了。另一个陌生的女孩走了进来,她应力推开格挡的两层玻璃门,走过红毯上的金色字符,向老板娘点头问好。和善热情的老板娘应了她的那声礼貌问候,回她莞尔一笑。
她也笑,蹦哒着继续向前,穿过店前洋溢着幸福的照片墙转身向左,坐到我座位的旁边。显然,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她不知道我,我不认识她,我们眼神相触,她笑,我也笑。她不再看我,用手撑着头专心望他。
他专注地弹奏着,和癫狂的音符一样享受,最后一个按键被按下、弹起,他睁开眼,同时也察觉了她的来到,他抿嘴笑着继续弹奏,只是眼睛不再闭起,而是看向她,音乐不知不觉变得甜蜜。是爱情的味道。
这首《致爱丽丝》,是不间断的温柔,他弹奏的兴起,我听的痴迷,钢琴小姐却最沉醉,直接栽倒进那乐章里面,不再出来。不知是为了那音乐,还是那个人。
眯眼陶醉的钢琴小姐并没有发现此时他的视线已经变了方向,悄悄锁在了那女孩的眼睛里,她只是仍旧兴奋沉浸在他愉悦的心情当中,紧紧跟随着他的节奏,像往常一样。他高,她高,他低,她低,他高兴,她高兴,他难过,额,她还没见到他难过的样子,可她知道,自己一定会痛心。
只是转瞬,她便发现了那个女生。爱情中的人感官是敏锐的,无论是胆小的暗恋,或者卑微的单恋。他咧开嘴角笑着牵起了那个可爱女生的手,为她推门,帮她带好帽子,他们并肩走出门去。事实上,只单单是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已经让钢琴小姐什么都看不到了,此时的她,只剩下发了狂的嫉妒,还有无休止心痛。她并没有流泪。
心底的沉潮暗涌瞬间被翻了出来,我悲怜地望着呆若木鸡的钢琴小姐,好久才仰头喝掉最后一口已经凉掉的奶茶,起身走掉。
在外面,风冽着钻进骨头缝里,我裹紧大衣,隔着玻璃窗最后望了一眼钢琴小姐。
她就坐在那里,落寞的,悲伤着。半分钟,我转身隐入喧嚣的人群,不再回头。
这世界,失恋的永远不止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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