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蔚小亓
－1－
‘‘嘟——嘟——”
‘‘喂，你是谁呀？”
“我是奶奶呀！那你又是谁呀？”
“我是小乖乖呀！你是奶奶啊？”
“哦～原来你是小乖乖啊！那你是奶奶的小乖乖吗？奶奶的小乖乖想奶奶了吗？”
“奶奶～我就是奶奶的小乖乖啊！小乖乖当然想奶奶了呀！我一直都在想奶奶呢！嘿嘿！奶奶～那奶奶想小乖乖了吗？”
“奶奶呀，也一直在想小乖乖哦！小乖乖，你爸爸呢？他怎么会让你来接电话呀？”
“奶奶～我跟你说哦，爸爸今天欺负人！本来我昨天都跟他说好了，让他今天带我去迪士尼玩，我的朋友他们都说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玩过了。可是早上起来不管我怎么说爸爸也不带我去玩，一直让我自己在家里玩，还不让我出门……”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小乖乖也太可怜了，你爸爸怎么可以这么坏呢？小乖乖，你快点把电话拿给你爸爸，让奶奶来帮你骂他，好不好呀？”
“好啊好啊！爸爸今天这么坏，奶奶你待会儿一定要帮我凶凶地骂他，要像爸爸平时骂我那样子哦！”
“可以啊！那小乖乖快把电话拿给爸爸吧！”
“好～爸爸，爸爸！快点来听奶奶的电话！奶奶跟我说好了，她说她要骂你，爸爸你快点出来！”
“等一下啊，来了来了！”
－2－
“喂，妈？”
“喂，宝儿，是妈。你可算来听电话了！你刚才在干嘛呢？怎么可以让小乖来听你的电话啊？万一现在不是我给你打电话，而是你的生意伙伴或者公司同事给你打的电话，这要是被小乖接了那还得了？”
“哦，我刚才啊，刚才是在房间里给小雨打包行李呢！忙的一团糟，就没有听到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而且要是别人打来的电话也没有什么关系啊，他们都认识小乖，不会介意的。”
“你在帮小雨收拾行李？收拾什么行李啊？难道小雨又要出差了吗？还是说她又要跟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闺蜜朋友出去旅行？不是妈啰嗦要说你。你说你偶尔也应该说说她吧？节假日没事老爱和别人出去玩。这都是已经当妈的人了，老是把你和小乖俩人给丢在家里，是想让你们爷俩三餐都吃泡面吗？”
“妈妈妈！这次小雨不是要去玩啦！去年不是有政策开放二胎了吗？我和小雨就打算再要一个孩子嘛！这不，下周就是她的预产期了，可我的工作又忙，也不能一直在家陪着她。我就想说不如让她去医院的病房先住着，这样不仅方便，而且还有专业的医生和护士照顾她嘛！”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雨又怀孕了？下周预产期都要到了？你说说你，你们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啊？反正我一个人在乡下闲着也是闲着，早知道了也可以早一点去帮你们忙啊！要不如这样吧，我明天就坐车过去你们那里帮你们忙？”
“别别别！妈，不用了。我们没有告诉你就是怕太麻烦你了。你说你又自己不识路，还不会坐车，这么远的路程也太辛苦了，我们就是怕您累着。你不用来了，我会照顾好小雨的。”
“这......”
“妈，你放心吧！如果我们不行的话我们也会去请护工帮忙的啊！还是不要麻烦你特地跑过来了！”
“这......好吧！你说不去那妈就不去了，给你们省点钱，还不用让你特意请假去车站接我过去。”
“嗯，这就对了，妈！小乖刚才跟我说你要骂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没有啦，我就是在哄小孩子而已。刚刚小乖说你不肯带他去那个什么什么尼的，闹情绪了。我就想说不要把孩子给惹哭了，就哄了哄他。对了，你不肯让我去城里找你，那你们一家三口什么时候才肯回家看我啊？现在想想你们都已经多久没回过老家了，现在小乖上小学了，可我这个做奶奶的却连他长成什么样子都快记不清了......”
“哎呦！妈！我不是早就说过我和小雨的工作都很忙了吗？再加上小雨这都要生了，你说我现在怎么可能脱得开身去看你呢？至于你说不记得小乖长什么样子，我不是经常有发他的照片给你看的吗？要是不够，不如等会儿我有空了寄一本相册给你？”
“唉！算了算了，还是不要麻烦你的好。只要知道你现在过得不错，我这个做妈妈也就心满意足了。”
“嗯，妈。那你今天打电话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急着跟我说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妈就是想你了，想和你聊聊天而已。哦，对了对了！妈还有事要跟你说！我们家门口的种的那棵苹果树你还记得吗？就是那棵你出生那天你爸爸种的那棵。它都好几年没有结果了，可没想到今年才开春它就开满了花儿。到了现在，夏天了，那树上都结满了苹果呢！宝儿，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这树上的苹果都快熟了，它们肯定都是在等着让你回来吃它们呢！”
“妈！我刚才不都跟你说了吗？我工作忙，走不开身。你怎么现在又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啊？还有，你说的那棵苹果树都多老了，好几年不结果了，现在就算结了果肯定也是又酸又涩的。苹果我们这超市里到处都是，有什么值得我特意回去的啊！妈，那你要是没有什么其它的事情我就先挂电话了，我还要帮小雨收拾东西呢！拜拜咯！”
“宝儿！等一下！宝儿！宝儿？”
“嘟——嘟——”
“唉！才说了几句，怎么又挂了？唉！”
-3-
“杨姐，你知道吗？我们家宝儿小时候可调皮了。每年的夏天我们家门口那个苹果树长满苹果的时候他就一定要吃很多，而且被摘下来的他都不肯吃，一定要自己爬到树上去，坐在树枝上，一边吃，一边现摘。问他为什么，他竟然说那样吃的苹果才是最新鲜的。哈哈！”
“我也一直记得你家那个小子呢！我还记得有一天下午，我就坐在我家的院子里看书，眼睛有点疲劳，下意识地就想看一些绿色的植物，就往你们家的那棵苹果树望去。结果没想到看见那个小子坐在树上，一手拿着一个熟透了的苹果。挺有趣的，他看见我在看着他的时候竟然还扔了一个苹果给我，搞得我还以为是谁家小孩去偷吃苹果被我发现想要贿赂我呢！”
“还有一次，我去给树浇水的时候看到我几个特别红的苹果，还有几只麻雀要去吃，宝儿也还没有放学回家，因为怕那些苹果被麻雀吃了，我就干脆爬上树把那些红了的苹果都摘了下来，洗好后放在了果盘里。可是宝儿回家后竟然不肯吃那些我摘下来的熟了的苹果，硬要爬到树上吃那些被我摘剩下的没红的苹果，那些苹果又涩又酸，不好吃，于是他干脆就坐在树上，什么也不干，就坐在树枝上。吓得我从那之后都不敢去摘树上的苹果了。”
......
“你家宝儿多久没有打电话来了？”
“很久啦！不过我早上打了个电话给他，他才和我没说了几句就急急忙忙地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肯来看看我，也不答应我去看他，唉！”
“是吗？这孩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该不会是在城里待久了，学坏了？”
“不会不会！他是疼老婆呢！早上急急忙忙的挂我的电话是急着要给我家儿媳妇收拾一些日常用品，带着去医院给她。”
“医院？你儿媳妇怎么了？”
“怀孕了啊！唉！这都快要生了，才肯告诉我让我知道，唉！”
“都快生了啊？那你怎么不还快去城里给他们帮帮忙啊？虽然说他们等到现在才告诉你，但你这个做长辈的也要多操点心啊！”
“我怎么会不想去？早上宝儿跟我说的时候我立刻就说要去给他们看孩子、照顾儿媳坐月子了。可是，宝儿不让啊！他跟我说什么怕我累着，他自己可以照顾小雨，不行就花钱请护工帮忙。他一点要让我去他家的意思都没有，你说他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还好意思去啊？”
“哦，是这样。你家宝儿也是怕你太累了，孝顺你呢！哪像我们家那个臭小子，有事就找我帮忙，没事就把我丢一边的，还把孩子丢给了我，让我给他免费带孩子。你家宝儿这么孝顺，你还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
“唉！杨姐，你不懂。我怎么可能会嫌太累了呢？宝儿他爸死了，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没什么事做总是闲在家里。你也知道，我年轻的时候都操劳惯了，现在一闲下来就浑身不舒服，你说我怎么还会怕累呢？我现在呀，是闲怕了才对！”
“竟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总之你放宽心吧，宝儿他家庭和睦健健康康你这个当妈的不就开心了吗？而且他这回又要当爸爸了，等到时候孩子满月时肯定得回来的。哎哟！这都几点了，我家那个小孙子可能该放学了，我得快点去接他回家。就先不跟你说了，我走啦？”
“好，你快走吧！我也该去煮饭了吧？你先回去吧！”
“嗯，走啦！明早我再来找你聊天。”
“好，走吧！”
-4-
“老公，刚才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啊？你怎么跟他说什么我怀孕了的，我是什么时候怀孕了的啊？你还这么急急忙忙的就给挂了？”
“是奶奶给爸爸打的电话啊，妈妈。爸爸，刚才奶奶有没有骂你啊？”
“小乖，不要瞎说。你先出去外面玩，爸爸和妈妈有话要说。”
“哼！臭爸爸！”
“老公，你说我们一直这样骗人好吗？”
“......”
“老公！宝儿哥都死几年了啊！这几年你一直假装宝儿哥接阿姨的电话，甚至还跟她说我是她的儿媳，小乖是宝儿哥的儿子！老公，你这样子做有意义吗？”
“小雨，这几年我也不是没有跟你说过，当年是宝儿哥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为了救我宝儿哥也不会被那辆车撞死！而且如果不是宝儿哥的话，小乖现在就没有爸爸了，你也就没有老公了。现在我只不过是假装宝儿哥偶尔听阿姨几个电话而已，你觉得我这样做有没有意义？难道你连让小乖当宝儿哥的干儿子都不愿意？”
“老公，我不是不愿意让小乖当宝儿哥的干儿子，而是我不想让你再一直假装宝儿哥欺骗阿姨。宝儿哥已经死了，阿姨有权利知道这件事。而且你总是匆匆挂断阿姨电话，也没有见过阿姨一面。你说，这样子阿姨该有多难过、对宝儿哥多失望啊！”
“小雨，我就是不想让阿姨难过才会这样瞒她的。你想啊，我们是让阿姨知道自己老年失子好还是让她以为自己是有一个不回家却好好活着的儿子好？”
“这个......”
“小雨，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阿姨知道的。不如我们带小乖去超市买点东西吧？”
“嗯，好吧。或许你是对的。”
-5-
“杨姐不是说了今天要来我家找我聊天吗？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忘了吧？唉！不过她家今天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估计是孩子们回来了吧？真好！忘了我也是应该的。”
“王奶奶......”
“哦！是杨姐的小孙子小凯呀！怎么啦？怎么哭了？”
“王奶奶......我......我奶奶今天去世了......我爸爸......我爸爸叫我过来告诉您一声......”
“什么？你......你奶奶死了？杨姐死了？”
“王奶奶，我走了。我爸爸说有很多事要忙，我得先回去了......”
“哦，哦。”老人麻木的点了点头，“杨姐竟然死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这样死了......现在又只剩下我了......只剩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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