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归乡,仍不见她当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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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我为何身在此处。
眼前这断碑残垣,都不熟悉的模样。
我为何离家?为何在此?我,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曾经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记得门前的小桥流水,耕茗相伴。
我记得烟华县的日落,记得依偎在我身旁的她。
那景色真美,真美。
可为何我在这荒凉之地?然已不重要。
我要回去,我想见她,我的姑娘。
纵使离家万里,我仍然嗅得到那空气中弥漫的海棠酒的味道。
就似那时她为我酿下的,不,不是像,而是就是。
属于故乡的味道,属于她的,属于我的。
耳畔回响的悠悠羌管,洋洋洒洒的带来几分惆怅。
然不深,心中想着她,便不觉什么。
终于,终于我回来了。
烟华县。
叩门无人应。她不在吗?
嗅着酒香,难道在烟华海?亟不可待的来到烟华海。
可、可是为何有如此、如此之多的墓碑!
这、这是我的海棠酒!是我的墓?!!
头好痛!
啊!
那一年,北岭民变,征夫八百于烟华县。
走的那一天,她为我斟满二十一碗海棠酒。
她说满饮后,便不会忘了她,若是忘了还乡的路,日后循着酒香亦可归来。
日日想家,夜夜思她。
乘青鸟而入我梦,衣裳单薄眉目清冽,占尽月光。
最后一战,城破,人亡。
喧天的战鼓声,厮杀,我们的大旗倒下了。
我记得那长枪刺穿我的盔甲,鲜血流淌,我好像又闻到了海棠酒的味道。
我记得归乡,纵使魂归故里!
原来,原来,我早已不在了,只是她,她可安好。
烟华海,我看见全城妇孺在此修墓。
她在为我修墓,这是我的衣冠冢。
她还是目光清冽,我想去捧她的脸,却扑了空。
原来我走过的那段路是遗忘。
我端起墓碑上的那碗海棠酒,满饮,我想能否找到她。
忽见,她掌灯接我回乡。
崇宁七年六月廿九,北岭民变,白炎军夺城。
守将燕子名战死,城主解钰领残兵降。
北岭守军多征自本县。
七月,解钰使人带死城者衣冠归,与县主陈青。
七月十四,青始集百姓之力,造陵于烟华海畔。
县中青壮皆战死北岭,余民多孤儿寡母,而劳作不息。
太业四年四月初五,造物终成,是为烟华海八百衣冠冢。
——《烟华县志·衣冠冢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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