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留忆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眼前一片模糊，几乎感知不到任何东西了。如果不是她贪玩，跑了出来，就不会因为法力用完而变成这个样子了吧。雪心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一阵清凉，带着她熟悉的感觉——那是水，她的生命的家。

“相公，这条鱼活过来了！”雪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听到了来自一个女子温和且有些欢快的声音。原来救我的是一名女子。雪心道。

“当然啦，我李鸣和的夫人亲自救的，怎能不活过来呢？”这一次，是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有些低沉却也有宠溺的情绪在里头。这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呀！

等到雪终于恢复些许神智，就睁开眼睛看向四周，四周的装饰很简单，但是简单中透着奢华，墙上挂着几幅出自名家之手的画卷，且忆梅、兰、竹、菊，一个屏风放在屋里，屏风上百鸟齐鸣，小桌台上放着名贵的花瓶，种着的兰花也是兰花品种中最为昂贵的，价值几千两呢，就连她现在所在的临时住所——玻璃缸也是很少见的。别问她是怎么判断的，作为一条喜欢游山玩水阅人间的鱼来说，知道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雪在玻璃缸里无聊的游来游去，正想着人怎么还没有回来时，就看到门外有人影，接着就推门进来了，雪终于看见真人了，如她所想，还真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女子不过十八十九岁的年纪，长得不算漂亮，却也长得还算清秀，穿一身浅紫色的衣裳，一只手手里拿着手帕，另外一只手搭在肚子上，女子怀孕了，肚子是微微的的隆了起来，估摸着已经有五六个月了吧，女子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面色微红，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幸福的眼神。男子可好看，一头黑发被高高束着，一身蓝边白色的衣裳，怎么看怎么养眼，扶着自家夫人，望着她，脸上是温和的笑容。

雪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默默地沉到了水里吐泡泡，好恩爱，简直不敢看。

好像是感觉到了还有一条鱼还在当灯，他们的目光终于分开，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鲤鱼和其他鲤鱼不大一样啊！”雪的外形确实和其他的鲤鱼不大一样，她的肤色有些点点的白，如同雪花一样，很美丽，这也是雪名字的由来。雪听到他们这样说，觉得有些自豪，她可是鲤鱼界最美的鱼呢。

“过阵子将她放回水里吧，不然她一直待在这里也不好。”女子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李鸣和点点头，“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鲤鱼说不定也是个好兆头啊！”

呵呵......好吧，她是鲤鱼来着。雪看着他们心说，不过嘛，她如果想离开绝对是可以离开的。

女子将些许吃食给了雪，就离开了。

是夜，雪从玻璃缸里跳了出来，落地的那个瞬间，雪就化成了人形，悄悄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这才看清了这里的全貌。果然啊，雪这样慨叹着，走了一圈，她注意到有个房间还亮着，她去看了一眼，是李鸣和，在书房里看着书，时不时地拿着笔在写东西，写什么东西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她走了没多久就转回去了，留在这里，等到孩子出生给他祝福过后再离开吧，当做是回报。雪常年不着家，对于时间没有多少概念，所以在这里等到孩子出生不过一瞬间的事，除了自由受些限制之外。

每天女子都会来到雪的面前，给她带些吃的，对着她讲些家里长家里短的。雪很有耐心的听着，后来她知道了她的名字，月儿。雪每天听着月儿说李鸣和今天和她讲了什么诗，什么文章，今天又去了哪里，之后还给她买了什么回来，她很开心，也很幸福，等到孩子出生应该给她取个什么名会比较好呢，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呢。雪也偶尔听到她抱怨抱怨李鸣和的婆婆，婆婆不大喜欢女孩，每每说到这里，她都有些神伤，如果是女孩子会怎么样呢。雪很安静的听着，听完就吐槽，吐槽李鸣和的父母，吐槽李鸣和。月儿每天都会说这些事，但是月不会说自己的丈夫不好的事，因为他真的没有什么坏事直接说吧。

直到有一天，雪突然发现月儿开始有些闷闷不乐的，那一天她没有对雪说关于李鸣和的任何事情，也没有说谁，只是闷闷不乐的坐在她的旁边，一句话也不说。雪心下疑惑余额也没有办法，她又不能问。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雪也发现不对劲了，以往雪都是看着他们相敬如宾，但是这几天，月儿都是一个人吃饭，每天还愁眉苦脸的，脾气还暴躁不少。而李鸣和这几天也是对月儿爱理不理的，眉宇间多是烦躁的情绪在里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雪的错觉，李鸣和在外面有人了，因为这人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雪心下黯然，也很气愤，不过没等她去寻找答案，答案却已经出来了，在那个伴着血的雨夜。

那天晚上，正值雨夜，伴着雷声和雨声，雪正准备化为人身出去看看，还没等她出来，就听见前方传来了声音。雪把脑袋缩回玻璃缸里，接着门就被打开了，冲进来了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被推进来的。雪看清了，正事月儿，披头散发，脸红了，明显的巴掌印落在了她的脸上，推她进来的，是李鸣和，哪里还有昔日的温和。

“李鸣和，你怎么能够这样！”藉由雪的法力堪堪稳住身形的月儿指控着他，脸上全都是愤怒，“就算是女孩，那也是你的女儿！”果然，是因为月儿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的缘故吗？

“不是，我李鸣和只要男孩，要什么女孩，败家。”李鸣和说道，不管是雪还是月儿，都是一脸的震惊。雪简直难以置信，女孩怎么败家了，难道是不能传宗接代吗，呵！雪冷笑，看着那个人简直是厌恶到极点。

“你......”月儿指着他，你了半天都没有把话讲完，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李鸣和似乎并不打算和她纠结太多，顿了顿，又说道，“你说的不错，也没有看错，我确实已经有了喜欢的女人了，她比你好，比你听话，也比你更漂亮。如果你把肚子里的给拿掉，你就还是我的妻子，否则，要么，合离，要么做妾。我李鸣和不需要你这么不听话一无所出的女人。”说完，也不管月儿，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月儿坐在地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良久，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就像此时此刻的情形，悲而无奈。

雪用了个法术改了这里的人的记忆，悄悄跟在了月儿身边，她可是一天守信用且知恩图报之鱼，而且她不希望月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事，虽然她不能阻止如果月儿为了留在李鸣和身边而把孩子打掉，肚子都那么大了，这怎么打，这不是要人命吗。雪摇摇头，只能静观其变了，希望她不要太傻才好。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月儿选择了合离，那之后没多久，月儿就去找李鸣和了，很快，他们就合离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雪问月儿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月儿只是无神的摇摇头，她说，还有意义吗，他的心早就不在我这里了，留下来又能够做些什么呢。雪看着她没有讲话，月儿不舍，可是，让她打掉孩子又能如何，那是一条生命啊！说是这样说，可是，真的仅仅是因为她肚子里的是个女孩子吗。李鸣和的心不在月儿身上了，那个女子，美丽、年轻、听话、会讨人喜欢，她还能留下来做什么呢？月儿很清楚，她并不傻，出身书香世家的她有着不被世俗观念约束的双亲，从小就和哥哥们一起读书识字，所以她懂得很多，也理性的多。

离开的那一天，月儿的家人来接她了，雪看到月儿的哥哥想把李鸣和打了一顿，被月儿拦住了，最后她的哥哥只能是心疼的把他们的妹妹给接走了。雪望着李鸣和的府邸，冷哼一声，跟着走了。

那一天，雨下得很大，还打了雷，把李鸣和家的院子的几间房给劈了。有人说，这是李家造的孽。雪撑着伞现在一屋檐下，看着此时此景，没有说话，只是很安静的看着。

又过了半个月，雪儿坐在月儿家院子里的一棵树上，看着月儿的房间不断地有人进进出出，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就被一阵哭声惊得差点没从树上一头栽下去，然后听到有个女声传来：“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雪看到月儿的家人都很激动，一会儿问月儿，一会问孩子，一家人忙里忙外的。雪看到月儿惨白的脸在看到那小小的孩子的时候终于是漏出了笑容，也跟着开心，同时也很好奇李鸣和听到这件事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呢？听到消息的李家在第一时间来了，想要带母女两个回家，李鸣和还说什么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李鸣和的母亲也是连连保证。可是不管他们怎么保证也好，甚至于连毒誓都出来了，月儿的家人都没有同意说要让月儿回去。雪坐在树上，看着这一场闹剧，不由得摇摇头，看向躲在门后偷偷抹眼泪的女子，刚刚生了孩子没有多久，身形异常的消弱，仿佛风一吹，就会把人刮走一样。曾经海誓山盟，如今，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这海誓山盟就像一场笑话。

李家在门口闹了许久，终于还是离开了。月儿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来过，雪知道，月儿是绝望了，虽然口口声声说会一直疼爱月儿和孩子，但话里话外一直都是孩子，而且，回去了，她也不可能再是李鸣和的正妻，平妻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啊，月儿是外柔内刚的人，也许，也和她的家庭背景有关，否则，也不会有如此结果。雪看到，月儿眼中的不舍和决绝，看到自己的母亲进来，月儿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的母亲李杨氏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三天后，雪再一次踏上了路，继续她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