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贡南游于楚,反于晋,过汉阴,见一丈人方将为圃畦,凿隧而入井,抱瓮而出灌,愲愲然用力甚多而见功寡。子贡曰:“有械于此,一日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见功多,夫子不欲乎?”为圃者仰而视之曰:“奈何?”曰:“凿木为机,后重前轻,挈水若抽,数如泆汤,其名为槔。”为圃者忿然作色而笑曰:“吾闻之吾师,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生不定,神生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子贡瞒然惭,俯而不对。《庄子》
庄子在很早以前就认为机械技术的发展会导致道心的丧失。这种思想在儒家也差不多,技术被称为“奇技淫巧”,被列为不务正业、投机取巧的人做的事。法家也讲愚民,中国古代的技术人员普遍被鄙视。也许只有墨子对技术比较重视,但墨子从秦以后一直是被打压的对象。这也是个有趣的门派之争,来自平民的墨子终究干不过统治阶级。
其实中国古代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所谓四大发明都是技术上的发明,并非理论上的发明。但因为没有系统的理论指导,所以技术一直没有形成科学。
技术和科学是两个东西,虽然现代这两个东西看起来结合得很紧密,但实际上在古代这两个东西根本不是一回事。你能制作一个很精巧的工艺品,这是一门技术,和你是不是掌握理论关系不大。
而科学在古代西方一般被认为是属于哲学的一部分,牛顿那本开山之作《论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还是把科学称为自然哲学。笛卡尔一直认为自己是哲学家,还有很多例子。科学被用来指导技术,技术被用来验证科学是很晚的事了。
现在看来,庄子是很有预见性的。技术进步确实导致了“道心“的丧失,但这只是古代的”道“,那种玄学上的“道”。在科学普及的今天,那些忽悠人的大师们用玄学来忽悠普通人越来越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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