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时候的韩磊磊,痞痞的,坏坏的。经常逃各种课,窝在宿舍打游戏,或者,出去玩汤姆熊。袁璐是这个班的班长,她认真听课拿奖学金,全力组织班级活动,根正苗红地成长着。
辅导员找到袁璐说,你们这个班都很好,除了韩磊磊,你多帮帮他。
袁璐在男生寝室找到大白天还在睡懒觉的韩磊磊,霸道地说,从今天起,你就是班助了,以后我开展班级工作忙不过来的时候,你要搭把手。
我可不想做什么班助。韩磊磊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丢出一句,做班助有钱拿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好处?义务的我可不干!
当然。袁璐咬咬牙,点头应了下来。我是班长,做我的班助有德育加分,你要是容易挂科的话,这些加分就能拉你一把。怎么样?做不做班助?
韩磊磊一激灵爬起来,说,行。
你看,原本是象限里不同的点线面,却有了交集。
别说,韩磊磊这个班助,还做得真的有点像模像样。因为要帮忙点名,每天能按时出勤听课;因为觉得袁璐太忙,能主动代她开会了;因为自带喜感,吆喝班集体活动的时候,吸引力还挺大。最大的变化,连烟酒游戏都戒掉了。
袁璐呢,她变松弛了很多。会去看韩磊磊推荐的搞笑电影,会放慢节奏去细品一顿晚饭,也会和韩磊磊各戴一只耳塞听音乐,歌词里唱着,人海啊,茫茫啊,随波逐流,浮浮沉沉。
辅导员感慨袁璐带动了一个垫底“钉子户”,班里的同学也看穿了袁璐和韩磊磊经常相视一笑,嘴角不自觉上扬的秘密。
很美好啊,不是吗?他为了她上进了一点点,她又为了他放慢步伐了一点点。考前韩磊磊开始认认真真复习袁璐整理的笔记,忙碌时候袁璐也总能吃上韩磊磊为她事先买好的热饭菜。他们想到彼此的付出,心底都会流淌过一片温柔。
那几年,他们两个以为彼此相爱了。一起携手走在阳光下的那些片段真美,学霸和学渣的甜蜜,真像大家感觉的那样,是个奇迹。
很幸福不是吗?一起眺望着繁花似锦的远方,彼此憧憬到心花怒放,闻到了稻花香。
数年的幸福时光,结束了象牙塔生活,他们来到青春的下一站,前方却并没有童话世界在等着他们。袁璐和韩磊磊的公司在城市的南北,他们在折中的地段租了一间小房子,开始同居生活。
对袁璐来说,她准备好了。可对韩磊磊来说,反差大得厉害,再也没有无忧无虑的懒觉睡,找出各种理由拖着袁璐在学生街东逛西逛,抬眼只看到逼仄压抑的天花板。
渐渐开始发现一切都变了。袁璐依然是优等生,她很快适应了社会的运行模式,延续着“拼命三娘”的节奏,卖力工作,熟悉业务。休息和同事聚餐,参加团建,培养人脉。她适应的朝气蓬勃。
韩磊磊呢,他还是不适合勇往直前的快进模式,如果说大学那几年,还是袁璐拽着他,跌跌撞撞也要往前冲,那么在没有袁璐的环境里,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是好可惜啊,他还是懒散地松懈了下来,居然重新拾起了他的游戏和烟酒。
成年人的世界了,彼此都心累。某天当袁璐结束加班深夜到家,家里冷锅冷灶,韩磊磊正在游戏世界里,吞云吐雾,大呼小叫,忘忽所以。
很多年了,袁璐终于又冲韩磊磊发了脾气,她眼里,像泉水一样冒出的泪水,汩汩地流。她说,韩磊磊,这么久了,你最后居然还是一只推不动的大象屁股,你一点好好努力的决心都没有,你让我失望至极。我累了。
韩磊磊呢,一动不动地任由她骂,猛然抬头,像杀红了眼的雄狮,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是你一直企图改变我的人生轨迹。说实话,你足够优秀的样子,也只有你自己喜欢吧?我也从来没有羡慕过。这些年我一直按照你想要的样子生活,你以为我不累啊?
彼此骤然就懂了,这些年,在这段关系里他们太多迁就对方,变得小心翼翼。而迁就又衍生出了感动,可惜感动,并不是爱。如果早点明白感动不是爱,今日的他们,会不会不那么遗憾?
好合好散吧。友好地分开,再也追不上也放不慢步伐的时候,至少给彼此自由,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在人潮鼎沸的人群,是最适合分手的。袁璐和韩磊磊,凝视着对方,相对却无言。或许他们想到了曾经的旧时光里,他们肩并肩,手指着远方,画出一片未来。可终于他们给了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各自转身,涌向这座城市的繁华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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