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自己,不识字,倒也喜欢听故事,尤其是乡野村怪的故事,那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小村庄里生活,初来人间,涉世未深,也不可知何为酸甜苦辣,似乎爸爸妈妈不在身边陪伴的不舒服也会被儿时的玩伴,游戏以及故事冲淡。
那时候,小村庄里没有路灯的存在,这也为神秘的夜又增添了一层薄薄的黑纱,我依旧清晰记得我家院子里没有满树满树的花开,没有小花坛,也没有躺椅,有的是绿得发黑的梧桐树叶,有的是比我年龄还要大的小木头板凳,有的是院子西南方向的茅厕以及西北方向的猪圈,那时候没有见过世面,总觉得这就是最好。现如今敲打文字的瞬间,也依旧觉得最好。
只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学会怀旧。每次听故事大都是晚饭过后,奶奶收拾完厨屋,爷爷用洗锅水给猪喂完食后,我们三个孩子的故事时间便开始了。星星密密麻麻的长满夜里。我们紧紧的围坐在爷爷奶奶身边,仿佛谁距离爷爷奶奶远一点,就会被一阵无常的夜风,悄无声息地裹挟着走似的……
我依旧清晰记得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流动的戏班子,每逢村庄大户人家有红白事的时候,都会让戏班子来大唱三天,而这三天是不管这些戏子吃饭的,自然戏子唱戏,也需要吃饭,所以他们有自己的厨子。而这故事就发生在厨子身上。
话说,戏班子去邻村唱戏,而这些戏子落脚的地方是在一座长年没有香火的破庙里过夜,戏子唱戏,厨子一人在破庙张罗大伙儿的晚饭,这厨子五大三粗,做饭却是一把好手。戏子们的胃都被他的饭菜牢牢抓住,走到哪里都让厨子跟到哪里。
今天呢,厨子看到破庙这不堪的样子,不时还有老鼠上蹿下跳,心里也不禁一哆嗦,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那些老人们常说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厨子打算给戏子们安排丸子汤。这丸子汤吃法简单,只是这前期和面,热油,成型,油炸得些精力耗费,不过这恰好符合厨子初衷,忙起来也就不想了。
不知不觉,一锅丸子已经金黄黄的出锅了,厨子把炸好的丸子放到大的面盆里,这样看到自己的劳动果实会有不自觉的欣慰感,眼看第二锅也要完成,厨子回头瞅面盆里的丸子,竟没剩几个,这就邪门儿了,自己也没有吃啊,戏子们也没有回来,难不成这破庙里有贼人不成?想想也罢,出来混都不容易,吃就吃吧,反正天色还早,戏子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可是三四锅丸子全都不翼而飞,厨子不觉骂了起来,这他妈是饿死鬼也该吃饱了,一边骂一边想,自己尽量声音小一些,看看究竟是什么鬼怪,竟这样没完没了。
这一回头可真了不得,厨子差点魂儿都被吓出窍,身后的墙没有别的装饰,却赫然出现一只毛茸茸的大手,那手指甲黢黑还锋利,最重要的是这毛爪儿不偏不倚地刚好伸到丸子盆里,这厨子是又怕又怒,也不知是怎样想的,一刀竟把这毛爪儿给齐整整的砍了下来,丸子再也没有少,只是后来厨子死了。
戏子们说因为厨子,常在半夜三更听到耳边传出,还我手来,还我手来的声音,蒙头声音也依旧回荡,那种无处可逃的声音,让他选择在那所破庙里上吊自尽。
故事结束,我现在也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故事,竟让儿时的我听的如此津津有味儿,想来并非故事给我的感觉,多半是因为那时那地那情那景罢了。
有时候,我们怀念一个人,怕是对那时自己的放不下吧,就像我们恋上一座城,怕也是因为一个人罢了。也正因为这些不能割舍,不敢忘却,不愿放下,才让我们学会珍藏,配一点夕阳西下的惨淡也好,惬意也罢,总之我们学会了咂品窖藏的回忆。
过去的本该过去,却似乎也没有过去,这样品来,到似乎有种拈花示众,微微一笑的禅境,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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